苏九爷手还没擦干净就跑过来了,看到彭苏,脑袋里有个模糊印象,名字在嘴边却叫不出来。姜晚婉提醒他:“是我好朋友彭苏。”苏九爷笑呵呵:“这孩子名好,彭苏,哪个苏啊该不会是我家坪山姓的那个苏吧。”姜晚婉:“是那个苏。”苏坪山听出苏九爷弦外之音:“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再聊下去,指不定要说什么了。苏坪山打开门。姜晚婉和苏九爷告别:“九爷爷我们先走了。”苏坪山把她们送到胡同口:“进去吧,回去早点休息。”天色完全黑下来,好在临近除夕,胡同外面点着红灯笼,时不时飘下来的清雪覆盖在灯笼上,风吹着灯笼摇晃,白雪簌簌落下,看着十分有意境。姜晚婉和彭苏手挽着手往家里走,走到门口,她才发现墙边站这个男人。姜晚婉笑容骤然收起:“你怎么来了”程时关从暗处走出来,冷如雪的眼看着姜晚婉,炙热无比:“来找你说两句话。”姜晚婉穿着朴素,不施粉黛的小脸白净可人,头发上落了一层雪,那种美,散发着淡淡的雪的冷感,朦胧好看。彭苏记得程时关,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在晚婉就不舒服的时候和姜怜在一起了。她紧紧握着姜晚婉的手,告诉姜晚婉,有她陪着呢,千万不要害怕。姜晚婉冷笑:“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她的眼中毫不掩饰那股烦躁。程时关心脏抽搐得疼:“和我没有好说的,就有空去帮彭家那小子”“你知不知道,艾元仪看出了你的把戏,原本想带着赵文轩找你麻烦,是我帮你把事情压了下去,没有我,你能过消停年吗”彭苏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她紧张地看着姜晚婉:“对不起晚婉,还是牵扯到你了。”姜晚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是他小题大做。”程时关怒极反笑。他穿着黑大衣,戴着黑色皮手套,又生了副好皮囊,笑的时候眼睛带着嘲讽:“就因为我当初一念之差和姜怜有了首尾,你就恨我至此,不管我怎么弥补你,你都不愿意给我机会,哪怕不求和我继续感情,连朋友都做不了吗”“姜隽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压根不知情的,我也被隐瞒了,不知道思乐会干那种事,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重新接纳我呢”程时关宛若笼中困兽:“真的就一点机会都不能给我吗?”姜晚婉淡漠地看着他:“你真可笑。”“你以为出门都是爹妈,你做错事,道歉了就可以原谅你”“程时关,下次我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不想欠你人情。”“哦,你也不要觉得,这次我就欠你人情了,不可能的,毕竟你浇灭过我爸的灵盆,还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欺负我,你没出手,但就因为你的纵容,姜怜那些人才敢在我头上欺负我,程时关,你不是施暴者,但是你比施暴者更恶心。”“还有就是,我觉得你压根不懂得什么是爱,你眼中的爱太畸形,太病态了,你觉得做你的人,有吃有喝就是幸福是吗不然,我待在沈行疆身边,我想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他都会支持我,那才是爱,我可以做我自己,而不是你的附属品。”这些话,简单组合在一起,却像地雷一样炸了程时关的耳朵。他像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嗤笑着扶住墙:“不是的,我爹从很久以前,就告诉我……女人是需要呵护的,她们不用做自己,他也是心里喜欢祝菩然,不耽误他在外面找人,我明明……”“难道世界上的男人不全是这样吗”听到程时关忽然说这种话,姜晚婉厌恶的眼中多了丝怜悯转瞬即逝。原来如此,他再学程渡啊。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姜晚婉没有心软,继续补了一刀:“程时关,放手吧,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怕的病呢。”程时关瞳孔紧缩,扶着墙的手用力握拳。的病……哈哈哈……她说她怕的病,是啊,他脏死了,和沈行疆比,他就是脏死了,脏得体无完肤,令人作呕。他和姜怜睡过,和张园园睡过,还对宋香雾起过那种心思。他忽然不敢抬头看姜晚婉,像个过街老鼠,畏惧人类的眼光,那是一种看烂东西的眼光,鄙夷,排斥,恐惧,他代入到令人反感的老鼠身上,简直合适的不得了……别人都说他是程家人,是万众瞩目,生在金饭碗里,大家都捧着他,实际上,他是个被姜晚婉随便提走的垃圾,哪怕是个金饭碗,被踢走,就没有上桌的机会了。姜晚婉收回目光,拉着彭苏的手进屋。大门开了又关,程时关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雪了,雪覆盖在他肩头,把黑衣盖住。张园园知道他过来,拿着伞跑过来接他,看他被冻得耳朵和脸都泛着红,紧张地想帮他把雪擦掉:“你没事吧”程时关挥开她的手,僵硬地往胡同外面走:“别碰我,她会嫌弃我恶心的,以后别再跟着我了,去找派你来我身边的人,张园园,我和你就是逢场作戏,戏落幕了。”他和姜晚婉的戏,也落幕了。这条胡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几月玉兰开,几月丁花香,走几步会有狗洞,跑几条胡同有卖艾窝窝的地方……那年年少,他可以肆意拉着姜晚婉的手,带着她跑过大街小巷,一个糖葫芦就能骗她叫哥哥,雨季,他带她躲在桥洞下,红墙绿柳,他以为那就是永远。为什么,她不说,他就读不懂她了。太迟了……他明白得太迟了。他的晚婉是别人的了。他把晚婉伤到了,让晚婉伤心了。程时关没有直接回家,他去朋友家找了瓶最便宜的白酒,喝了半瓶,醉醺醺地摸回家。张园园拿着伞送他回去,她咬了下唇,看他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