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疆语速缓慢,却是肯定句。程含章的城府,对上程文山也不会逊色。他早就知道沈行疆的身份,所以才申请调令去内蒙,把沈行疆从生产队带到军区,培养他,辅佐他。程含章知道北京水深不可测,他怕自己死后沈行疆和家里人都不好过,没办法,才在死前拖着病弱的身体,栽培他的亲弟弟。程含章无奈地摇了摇头:“行疆,心思太深就不好玩了。”他再睁开眼睛,不是带在脸上的浅笑,眼里夹着冰,掀起的唇角只剩下极浅的弧度,他淡淡扫了眼祝菩然,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我不耍这招,怎么能把你逼出来”看在祝菩然生过沈行疆的份上,程含章说不出更狠毒的形容,他全的,是沈行疆的脸面。姜晚婉觉得,沈行疆在好早前已经猜到了程含章的想法和意图,才会在后期去配合认程渡,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抛下沈家公爹,去认程渡……哪怕是假的,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祝菩然别开眼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程含章:“你穿得不俗,想必离开内蒙后,找到了待你不错的人……据我调查,你和董鹤爵来往甚密。”董鹤爵是董善渊的父亲。若不是董家从中作梗,程含章也不必兜这么大圈子把祝菩然揪出来。祝菩然眼睛里闪过慌乱,强装淡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下意识把衣服紧了紧:“我压根不认识什么姓董的,我的衣服是我自己赚钱买的。”她的解释比白纸还单薄,比白纸还苍白。祝菩然捏准了没有证据,她不承认别人也拿她没办法。程含章猜到又如何,没有证据能把她怎么样程含章笑了,这回的笑容是嘲讽,是计谋得逞的笑。“我的确只是查到,没有确切证据,但你暴露了,对董家没有利用价值,董家不会再护着你,暴露在烈阳之下的霜,只有一个结局。”祝菩然给程含章下毒,出于记恨,她看不得程文远儿女双全,就出手买通了程家干活的厨子给程含章下毒,前几年,厨子死了。这件事死无对证。祝菩然靠着董家藏得很深。董家从商。董家祖坟的根都透着铜臭味儿。他们愿意帮祝菩然藏起来,必然是后面需要祝菩然做些什么,她自己提前跳出来,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对捡回半条命的程含章来说,棋局的利弊,比眼前的仇恨更重要。祝菩然后知后觉明白了程含章话里的意思,她顿时被抽干了力气,董家人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她跪在地上抱着程渡,一瞬间,眼前的人和物都在旋转,她松开手,肩膀颓了下去,陷入到未来肯定会面对的恐惧之中。她的反应不用多言,谁都看出她有问题。程渡龇牙咧嘴坐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程含章病恹恹那么多年,其中竟然和祝菩然有关系。他拉住祝菩然的手:“没事儿,还有我在,我不让别人欺负你。”祝菩然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冰凉的手拉住程渡,流着泪点头。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沈行疆,无意间扫过去的几眼,目光触及到沈行疆,会厌恶移开。仿佛坐在那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耻辱。程老爷子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程文山看事情解决理得差不多了,才插手到这件事里来:“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乌龙,含章中毒的时候怎么不和我们说,我也可以找人帮忙解毒。”程文远也没料到毒是祝菩然这个黑心毒妇下的,冷哼了声,没说话。谁知道这事儿和程文山有没有关系,当初他可是最反对程渡娶祝菩然的。程含章素来表面功夫做得一流:“多谢大伯的好意。”沈行疆不是程渡的儿子,认亲环节显得有些尴尬,程文山起身:“爹,您看这”程文远松开攥紧的拳头,立马道:“他是我儿子,让他在外面流落这么多年,我也有责任。”“他在沈家有位很得体的父亲,想认他回来,他自己也不愿意,但……他是我程家血脉,我名下财产整理出来,要分一部分给他,爹,程家的大门也要对他敞开。”程文远见过沈业军,老实的庄稼汉子,为了祝菩然这个女人,娶妻养子,她转身跑了,留下沈业军被世人嘲笑。同为男人,程文远不觉得可笑,只有敬佩。程老爷子:“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时间不早了,老爷子从椅子上起身,程文山立马扶上去,搀扶他出门回去休息。他一走,屋子里的人瞬间就压制不住了。程文远向来好脾气的人,对男人都少有动手,对女人更不会动手的人,端起桌上的茶壶,摘了盖子,把一壶茶浇在祝菩然头上。寒冬腊月,门没关,一壶热茶兜头而下,激得祝菩然尖叫出来:“好烫。”风一吹,她身上湿掉的衣服变冷,冷热交替下,祝菩然。程渡紧忙脱下外套盖在她肩膀上:“含章又没死,你朝她发这么大火干什么”程文远气得差点跳起来,把手里的壶扔他俩身上,壶身扔到了程渡脸上,壶盖砸祝菩然鼻子上了。程文远指着程渡:“感情不是你儿子要死了,无耻的玩意,少让我见到你们,说话注意点,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他不是不想打祝菩然,碍于沈行疆坐在那里,才克制着。祝菩然下药,行疆帮忙解的。不知道是亲兄弟的时候,沈行疆没少帮含章。含章身去内蒙,把他扶起来,是最正确的事情。无论如何,行疆是他儿子!一条龙怀事里,程文远唯一觉得欣慰的就是,得了沈行疆这么个儿子。程时关看了场自家热闹,没觉得多开心,程渡没把沈行疆认下,他稍微吐出口气。他爹在屋中抱着别的女人,程时关难以入眼,更不想去猜自家事情闹得如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