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昼收起封印着魔种的骨灰盒,将视线投向姬囚雨。
封印魔种后,希已经为她解除了视线限制。
纪清昼的眼中,世界再度恢复彩色。
尽管魔种已被拔除,可它带给姬囚雨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姬囚雨本生机蓬勃的青色长发,如今仍是一片寂寥雪白,好在他的瞳色恢复往日深沉,不再像先前那般浅淡妖异。
他气息微弱地躺在海面上,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他先前一直在强撑。”
希飘在纪清昼身边,也不担心被姬囚雨看见。
实际上,姬囚雨此刻意识模糊,怕是连听清她的声音都难,更别提看清什么。
希感慨:“明明快死了,还说自己能撑住,这嘴可真是硬啊。”
“是这样的。”
纪清昼俯身,开始从天青雨霖镯中取药,她手中动作不停,嘴上回应希的话:“姬囚雨这人,把他火化了,还能剩一张嘴,说自己没事。”
希哑然失笑:“看样子,魔种并未给你留下太严重的影响。”
竟还能在这儿开玩笑。
希虽然觉得纪清昼哭起来的模样也好看,可她还是喜欢平时的纪清昼。
“……也不是全无影响。”
纪清昼一边为姬囚雨治疗,一边看向海面上的残玉碎片,轻叹一声:“我的剑碎了,这是师尊亲手为我做的第一把剑,我从年幼时,就一直用着它。”
白玉小剑材质特殊。
它并非被打铁匠熔炼成这副模样,而是取自一块完整的,材质特殊的火山暖玉,雕琢成剑形。
再以微雕的手法,刻下重重叠叠的高级法阵,使其无坚不摧。
若是别的金属剑刃,碎了还能放火里化水,重新熔炼打造,修复成原来的模样。
可白玉小剑却不同,从它裂开的那一刻,便再无修复可能了。
纪清昼之所以在白玉小剑生出裂痕后,还一直坚持使用它,便是想让这把剑,在最后一刻都履行着它作为剑的意义——
为战斗而生,为战斗而碎。
而非作为一件摆设,永远放在角落中藏灰。
可剑碎的那一刻,纪清昼心中又有些空落落的。
她的白玉小剑,从今往后只能留存在她的回忆中了。
“这剑虽然碎了,但修修还是能用的吧?”
就在这时,纪清昼听见渔惑的声音。
纪清昼解释:“修不了,白玉小剑是玉雕而成,并非金属熔炼。”
“玉雕的也没事,能修,我见过。”
渔惑道:“招风就是做这个的,他——不,准确来说,是作为‘她’的招风,擅长修复各种灵器。”
纪清昼闻言,有些迷糊:“什么意思?什么他、她的?”
顿了顿,纪清昼想起来什么:“招风……这个名字我听你们提过,他喜欢看话本子,颠倒环也是他给你的。”
“招风的情况有些特殊,他虽是男身,却一体双魂。”
渔惑自动忽略了“颠倒环”的事,解释道:“他还在母亲体内时,其实是双生子,因为一些意外,他那位同胞姐妹被杀害,灵魂融入了他的身体。”
“喜欢看话本的,是他本来的灵魂,而他那位姐妹的灵魂,一直想要离开他的身体,努力学习锻造灵器的知识,想要塑造一具,能容纳自己灵魂的傀儡身。”
渔惑道:“她天赋异禀,在我们那个时代,也是赫赫有名的锻造师,修理一把玉雕的剑也不在话下。”
纪清昼闻言,眼眸微亮:“招风埋在哪儿?”
“……还在挖。”
渔惑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我们也不知道他被埋在哪儿,想挖他出来估计要费些时间。”
螣蛇戳破了渔惑不自然的原因,她懒洋洋地说:“尽管大部分同僚的墓室,我们心里都有数,可招风那家伙吧,无论是他,还是他那位姐妹……”
说到这儿,螣蛇顿了顿,垂下的蛇尾翘起,指了指玄龟的脑袋:“这儿都有些问题。”
玄龟:“……你怎么不指你自己的脑袋?”
螣蛇当没听见,继续说:“她们非说,要埋也要找一个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见鬼哦,这烂地方处处都是大凶,哪里能找到风水宝地?”
一旁,不死树叹了口气:“最重要的是,招风和他的那位姐妹,根本就不懂风水知识。”
顿了顿,不死树又补充:“她们所依赖的风水知识,是招风平时看话本子收集的。”
秃毛小鸡闭了闭眼,咬牙切齿:“招风看的话本子,和柳扶弱是一个风格!”
纪清昼:“……”别骂了别骂了,人都埋了,不用骂这么狠的。
反正,招风天天在诸神群墓中乱窜,今天在这挖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