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转眼到陆家案子庭审的日子。

陆元州父子被狱卒从大牢中带了出来,他们已经在狱中呆了半个多月,猛然出来日光刺的眼睛生疼,脚步自然跟着慢了下来。

“快点。”身后跟着的狱卒推搡了陆元州一把。

“滚开。”陆绪扶住父亲朝那狱卒低吼,但声音虚弱的厉害,半点威慑也无。

在狱中饱受折磨的陆元州有气无力地拍了拍陆绪的手,盯着前方的瞳孔微微放大。

方才那狱卒趁着推搡时靠近他的功夫,分明在他耳边说句话——“以死明志,可保陆绪性命。”

以死明志。

陆元州一路上都在琢磨这四个字,直到站在未央宫前,他似乎终于明白该怎么做,接着他紧紧抓住陆绪的手臂,低声嘱咐道:“阿绪,若我死了,你要好好活着。”

“不,”陆绪覆上父亲的手,目光坚定:“我是陆家子孙,会与父亲、与陆家共存亡,绝不苟活。”

恰在此时,内侍高声喊道:“带罪人陆元州及其子陆绪入殿。”

陆元州来不及多想,语速飞快在陆续耳边道:“只要你活着便不是苟活,我们陆家可以为国战死,却不能背叛名而死,你活着,就还有希望洗清我陆氏这身罪。”

未央殿上,文臣武将气宇轩昂地立于两侧默然注视着跪在殿中央的父子二人。

站在皇帝身侧的廷尉宣读完陆元州的谋逆大罪后,合上文书问:“陆元州,你可认罪?”

陆元州身着单薄破败的囚衣,却跪的脊背挺直,虚弱的声音在空旷幽静的大殿中分外响亮,一字字说的极缓却掷地有声:“臣无罪。”

“你夜半带兵入城,杀了半数城门守卫,攻入皇宫,为何不认?”

“臣是受人蒙蔽,”陆元州朗声道:“有人借陛下的名义传诏于臣,命臣入宫擒贼。”

大殿内顷刻议论纷纷。

元熙帝坐于上首,一言不发。

陆元州提了口气,高声询问:“陛下不信臣吗?”

等了片刻,得不到回应,陆元州深深跪伏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再抬头时额上已经见了血。

接着,他当众解下单薄的囚衣,上半身裸露出来。

大殿内一瞬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见陆元州的前膛后背上布满疤痕,纵横交错,大疤痕套着小疤痕,竟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陛下还记得这道伤吗?”他指着腹部最长的一道伤疤:“二十年前,陛下因被亲信背叛泄露了行踪,自边境回京途中被人追杀,臣得知消息后,纵马奔袭两天三夜找到您,与您一同受伤双双坠落山谷。”

“臣自小习武,身体强健,虽是有伤在身却能背着您走出荒野,吊着口气找到一处人家,您当时说臣是您最堪信任之人,陛下还记得吗?”

隔的太远,陆元州看不清皇帝的神色,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哽咽:“陛下,幼时秋猎,您被先废太子关入行宫冰窖,臣去救你,被废太子的人划伤手臂,夜晚时您亲手为臣上药;您被贬北境时,与臣悬崖饮酒,说眼前山河壮美;与羌人战时,陛下与臣鏖战数日后,满身污糟泥泞坐在篝火前说不胜不归……”

“陛下,您将过去的这些都忘了吗,为什么现在不信臣了?”

在陆元州目光不能辨清的高处,元熙帝冰冷的眸色微微颤动。

陆元州声泪俱下:“陛下,臣这一生戎马,无数次身陷囹圄、命悬一线,皆是为国为陛下,怎会生出反叛之心?”

两侧朝臣皆是静默,陆元洲这一身疤痕在眼前,无一人能出声反驳。

安静了片刻,陆元州猛然起身,迅捷地从一旁侍卫身侧抽出佩剑。

围在他身侧的守卫大惊,纷纷拔剑对准他。

陆续似有预感,起身欲走过去夺剑,却被身后的守卫牢牢制住。

“陛下!”但见陆元州提着剑,缓缓地将剑架在自己脖颈,朗声道:“陛下不信臣,臣愿以一死,以证丹心,但求陛下看在臣为国戎马一生的份上,留小儿一名。”

说罢,剑拭过脖颈,猩红的血随之喷渐而出。

元熙帝瞳孔微缩,骤然抓紧了龙椅扶手。

“父亲——”陆绪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挣脱开守卫的束缚,接住了缓缓倒下去的父亲。

方才的叫喊仿佛带走了陆绪所有的声音,他拼命捂住父亲不断渗血的脖颈,用力到手上暴起青筋,动唇无声道:“父亲……”

怀中人的体温慢慢地冷下来,陆绪抬眸,双目猩红地望向上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

庭审因为主犯的死草草收场,元熙帝从殿中走出后,险些被石子绊倒。

一旁的宋恪快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面色冷淡的厉害,开口时语气却惋惜又温和,极是抚慰人心:“陛下节哀。”

“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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