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黑暗里走过漫长的隧道终于抵达了光明处,全世界都被阳光笼罩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好舒服、暖洋洋轻飘飘的。
我挣扎着睁开眼,视线中闪动着模糊的光影,像罩着雾一样看不真切。喉咙干涩得比刀割还疼,费尽大半力气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水……”
不知道是谁回应了我的要求,我只感觉到床边一沉,紧接着一股苦涩的草药味扑鼻而来,一双修长的手捧着杯温热的水递给了我。
那双手指节修长圆润,骨质分明,指尖隐约带点淡红色。我顺着手看过去,撞进眼眸的是一张苍白俊美却透着冷漠疏离的面容。
他低头注视着我,神色淡漠,嘴唇抿成一条线。
我握住他拿着杯子的手腕,喝下大半杯水后才觉得嗓子恢复了一些。
他似乎有意避免与我的视线相触碰,侧首望向远处,姿态优雅高贵而从容。
“我躺了多久?”我抓着他的手腕,语调平静又虚弱,听起来就像濒临死亡的垂暮之鸟。
“三天。”他的声音微哑,却依旧清晰有力,“你被诅咒侵蚀了。”
斯内普说完后就没再开口,把我的手从他的手腕上轻轻拿下,起身把杯子放好,站在窗前凝望外面的风景。
屋外的风似乎很大,窗帘和袍子被吹拂得哗啦作响。
“诅咒吗……”我垂眸望着自己苍白的手腕,原本血淋淋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浅粉色痕迹,“还有救吗?”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逆着窗外橙黄的夕阳望着我。
他的眼睛很漂亮,深黑色的瞳仁如同漆黑的夜空,深邃而悠远,仿佛能将人吸纳进其中永远无法苏醒。
“你会活下去的。”他缓慢地说道。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心底忽然涌现出一阵难言的感觉,像是某种东西即将失控一般。
我想活下去。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着。我猛地攥紧手,尖锐的指甲嵌进皮肉里,传来一阵刺痛。
“你怎么了?”斯内普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我没事。”我的喉咙酸涩的厉害,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
我知道我不能哭,可是差一点就要忍不住了,我迫切的想把胸膛里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斯内普。”胸口的沉闷像山一样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斯内普,声音沙哑,“我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
“我答应了我的父母要活下去……我的哥哥,我还要代替他去看一眼威斯敏特教堂,还有我的精灵,还有格林德沃,还有你……”
心中那根名叫理智的弦悄然崩裂,压抑了二十年的仇恨和痛苦倾泻而出,心中的悲伤像刀一样一下一下的扎在我的身上,但我什么也办不到,悲痛得几乎说不出话了,泄了力气靠在枕头上张口喘气,眼泪终究还是压制不住,从脸颊滑落。
斯内普叹息着俯下身子替我擦去了泪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道:“我也只有你了。”
是啊,在这漫长的十几年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们又像从前那样,只剩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