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
乾清宫,烛火通明。
宦官张永迈过门槛,脚步轻轻地到了朱厚照身旁,低声言语“万岁爷,事情已办妥了。”
朱厚照沉默良久,方开口道“下去吧,朕要就寝了。”
张永问道“可传皇后?”
朱厚照淡然一笑“不用了,今晚皇后忙。”
躺在龙榻之上,朱厚照久久不能入睡。
用天命的觉醒来解释自己性情突变,应该可以解惑世人了吧。
哪怕是李东阳、杨廷和这群人再存疑虑,也不得不接受这种解释!
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容不得质疑。
坤宁宫。
侍女兰英悄悄推开西厢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转身关了门,拿出火折子点了蜡烛。
原本黑暗的房间变得敞亮。
兰英刚想走向床边,感觉到一丝异样,抬起头看去,只见夏皇后坐在床榻边,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一旁还有侍女、宦官,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行礼。
夏皇后伸出手,一旁侍女春花搀起。
脚步动,影子在身后拉长。
夏皇后轻声道“兰英,自本宫成为皇后的那一日起,你就在坤宁宫伺候了,原以为你是个忠诚的,不成想你竟背叛本宫。”
兰英脸色苍白,慌乱地说“奴婢不敢,方才只是听闻墙外有异声,这才出去查看——”
夏皇后冷漠一笑“坤宁宫的墙外什么时候成慈宁宫了?”
兰英震惊地抬起头,刚想辩解,就听到门被推开,一身身影走了过来,侧头看去,不由得骇然“王公公!”
王山对夏皇后行礼,尖着嗓子道“就是此人,将皇后议定后宫事告诉张太后。”
兰英万万没想到,张太后身边的老宦官竟成了皇后的人!
夏皇后冷冷地盯着兰英,开口道“杖责兰英四十,劈开肉绽,莫要她性命。召集坤宁宫内宦官、宫女观刑。”
“是。”
一旁宦官、宫女答应。
很快,坤宁宫内掌事宫女、首领太监、宫女、宦官合二十余人悉数到场。
兰英被摁在长凳之上,口中勒了布条。
宦官扬起大杖,骤然落下。
啪!
兰英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双眼瞪大,眼神中满是哀求的泪。
夏皇后坐在不远处,强忍着不适看着。
皇帝说过,自己要控制后宫就必须树立威严,软弱了五年,是时候强硬一些了。
张太后的手,伸得太长!
兰英被打得奄奄一息,昏死过去,又被泼了冷水激醒,继续行刑。
直至最后,兰英连哀求的气力都没有。
夏皇后起身,冷厉的目光扫视过众宦官、宫女,道“坤宁宫,本宫说了算。后宫,同样是本宫说了算!若还有人心存二心,本宫与皇帝饶不了你们!忠贞不二这四个字,最好是刻在骨子里!”
宦官、宫女肃然。
坤宁宫首领太监石锦安排人将兰英抬出宫,丢到浣衣局自生自灭。
浣衣局掌印太监常巡郁闷不已,前段时间皇帝刚遣散了一批人,这一连几日,宫里又送来了一批……
翌日视朝。
朱厚照坐在奉天殿龙椅上,在群臣恭贺之后处理政务。
监察御史李廷梧上奏道“陛下,臣昨日坊间察查,发现有不少百姓传播、议论陛下生辰之事,甚至有说书之人妄论朝政之事,请顺天府、五城兵马司详加察查!”
督察院佥都御史张钦走出,道“臣也有耳闻,然百姓质朴,虽有妄论,然多是赞誉陛下英明神武,是背天命为天下开太平的有为君主,并无诽谤朝廷之语,不宜大动干戈。”
李廷梧并不畏张钦,反驳“皇家事,岂能任由坊间百姓妄论!今日若放肆不加以管教,施以威严,他日便敢谈论这奉天殿上之事!”
张钦沉声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够了。”
朱厚照打断两人争执,肃然道“坊间妄议并不合适,但若是赞誉归心之言,朕看也无妨。”
张钦行礼“陛下圣明。”
朱厚照看向李东阳、杨廷和,肃然道“坊间百姓不明朝廷之策,不晓朝廷动向,偶有惊慌消息传来,京师震动,人心不安。朕以为,归根到底,是朝廷之策没有对京畿百姓、天下百姓说清楚、讲明白。如今朝廷邸报只限于京师与地方衙署之间,不流民间,并非善事。”
李东阳、杨廷和凛然。
皇帝说到这个份上,估计又是要有什么新动作了。
果然!
朱厚照将目光移向通政司参议刘永,开口道“长期以来,通政司肩负邸报之事,颇是有功,这邸报之事依旧由通政司责办。”
刘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