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色的五指宛若扎根生长的木须,开裂的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汲血发芽。与快要钻出心脏的恐慌相较,**的疼痛反倒是无足轻重的。“怎么可能”跌倒在地的陈敏群瞳孔扩到最大,满眼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门口。房门下沿,一个模糊的轮廓咔咔地扭动着、拉长着脖颈,如蜿蜒的白蛆般探出头来。湿漉漉的长发覆盖住整张脸庞,从发缝间望去,一只外凸的惨白眼球恰恰对视。它在看着你。它盯上你了。陈敏群突然感受到身体被一股力道向外拽行,慌忙地用指甲扣住地板,奋力挣扎起来,嘴里大叫着:“不可能!门铃明明还在响!”仿佛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向周科,惊怒交加地骂道:“是你弄的?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杀掉我!”这时候,屋外的门铃声适时地停下了。实际情况是待在外面的周科本尊停止了按动3号房间门铃的动作。他这么做,是为了让陈敏群松懈警惕,让对方误判门铃鬼的位置。毫无疑问,他成功了。“你不是叫我去杀人嘛?”周科的幻影稳稳坐着,模仿着本尊,不断编写手里的书本,理所当然地解释道:“你又没指定杀谁。”“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卑鄙小人!”陈敏群破声大骂,竭力射出一道水弹。可是门铃鬼在后面拖动着她,她的绝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反抗,根本没办法瞄准,准心偏了许多。不仅没有命中周科,还因为分心,身体被扯后了一大截,现在大腿根部快要消失在门外了。“不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陈敏群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她不敢再有小动作,集中全部以太来抵抗门铃鬼。这些抵抗是救不了她的,最多只能拖延时间。她自己也十分清楚,开始向周科求救:“快来救我!我不能死!我死了,你明天就解释不清,你就成了【内鬼】,不会有好下场的!”周科充耳不闻。陈敏群的腹部消失在门外。她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破裂的指甲在砖石地板上划出道道凄厉的血痕。“我也是迫于无奈,我也是无辜的!一醒来就看到天花板上写着那些鬼东西,不杀人就活不下去,你以为我想的嘛!你以为我想害人的嘛!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我有什么错!难道我就该死吗!”或许是发自肺腑的真话,或许是祈求恻隐的谎言。陈敏群像是临死前的倾诉一般,将内心的煎熬一一道出,她渴望得到一点同情和怜悯,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周科终于抬起头了,神色不见波澜,宁静比之月光下的湖泊,“我并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或者你罪无可赦。导致你陷入死地的唯一原因,是”“我想这样做,仅此而已。”陈敏群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正常人,甚至不配称为人,“你不是人!你是恶魔!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她的眼瞳里盛满怨恨,血红几近溢出。“我是主角,做一点损人利己的坏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会被原谅的吧?”“你有病!这里不是,根本没有什么狗屁主角!”“你又错了,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周科静静地注视着陈敏群的胸腔消失在门外,消失在黑暗之中。然后,门板闭合。卡住人颈的门板开始闭合,变成了一座断头台。人已不能发声,只能用那因血压急骤升高而变得圆鼓的眼珠子来宣发自身的不甘与懊悔。“我给你讲个童话故事吧。”周科说道。“灰大狼败后,牧羊人不甘,他又以自身左手为代价制造出第二匹炼金狼。考虑到灰大狼失败的祸因,牧羊人这回给第二匹狼加装了许多武器,用于弥补敌众我寡的劣势。诸如,削铁如泥的武士刀、远攻致胜的手里剑、炙热焚原的吹火筒、破门的斧头、一寸长一寸强的长枪、淬毒的短刀等等等等由于装备太多,难以随身携带,牧羊人将第二匹狼的左手臂设计成了机关手,便于收纳武器,也可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所以第二匹狼,也就成了独臂的狼,故称——只狼。牧羊人满怀信心地把只狼派去羊村,然而事不遂人愿。只狼终究是败了。铁面无情的只狼被羊群迷了心智,倒戈相向,奉羊群为主公。”他讲完了故事,稍稍停顿,又言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对所有人抱有最坏最恶毒的猜忌,哪怕是你最忠心耿耿的造物。”周科不清楚陈敏群听到了哪里,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门边仅剩下一个咕噜噜滚动着的头颅,泪与血止不住地流着。不多时,门铃鬼的手从门边伸了进来,捡走了头颅。唯留门板随风微开微合。吱呀——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一只脚跨过尸体,踩了进来。进入房间的周科本尊扫了脚边的尸体一眼,又看向坐在椅子上微笑的幻影,礼貌地抬了抬手:“嗨,你好。”幻影跟着抬手,随后破碎开来,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