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百姓,多有病,蒋老大夫他们倒下了,病没人治,也没药医,就这么拖着,这么多天了,也不见好,小病拖成大病,大病就得死了。
罗水县现存多少人,陈县令不知,也不敢让自己深思,但眼前的人命,有条件保住,他一定要保!
“这个没问题。”蒋素英没多想就应下来了:“看诊一事我会安排,到时候陈县令派人协助我,至于购买一事,便罢了,我家夫君来时已经嘱咐我带一批药材过来给您,算是我江家为百姓做点小事,不算银钱。”
“那可太好了!”陈县令大喜,他已经做好让人去云灵山接药材的准备了,谁知已经带过来了,真的意外之喜,他眼神微亮,仿佛回忆过去,开始感慨着——
“听说百姓有难,江兄立马让你带药材过来,还真如往常一样爱民如子,当初我们清谈时,还曾谈论过如何做一方父母官,江兄曾说,定然竭尽所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我深感之,只是江兄大才,不曾任职地方,但如今百姓受难,江兄必定心焦如焚吧?”
蒋素英:“……”
这高帽子戴得,跟黑白无常的都还高——
真特么让人害怕呀!
蒋素英两辈子的人生经验——当一个开始夸你了,那定然是为了某件事做铺垫。
陈县令把江义沛夸的,都快成编的了,所图能小?
什么叫百姓有难,立刻送药材过来,明明是他岳父岳母有难才赶过来的,给你送药材只是顺便好吗!
这概念偷换得,语文老师得哭死。
还爱民如子,心焦如焚,这话,蒋素英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说江义沛爱民如子吧,正中他的下怀,要说不是吧,怎么说得出不是呢?!
她刚说完“为百姓做点小事”。
这陈县令……逼宫啊这是!
蒋素英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陈县令谬赞了。”
“哪里哪里,是嫂子自谦了,江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了。”
蒋素英:“……”
半晌。
两人无言,随从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只能默默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随从可以躲,但陈县令不行啊,蒋素英不抛话头,他只能直接问了:“嫂子,你来前,江兄可曾有话让你带给我?”
“夫君说,大人有事可以直接跟我商量,您不妨说说第二件事。”
“这”陈县令有些踌躇,但见蒋素英的脸色也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又想到她的无双医术,确实不是一般的妇人,江兄如此嘱咐应当也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他道:“嫂子,不瞒你说,咱们罗水县难啊!”
陈县令的愁苦都摆脸上了:“如今雨灾是一难,雨后更是一难,灾后救助,灾后重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县衙如今的人哪怕是日日夜夜连轴转,都不能忙得过来。”
“你是想夫君帮你管理县衙事务?”蒋素英蹙着眉,她摇摇头:“夫君已经致仕,插手县衙公务,名不正言不顺。”
“嫂子放心,只要江兄愿意来,其他的事你们都不用操心。”
蒋素英:“……”
“还有一事,温刺史曾多次催缴税粮,我们罗水县因为有江兄的帮助,地里的产出保住了九成,但隔壁春州县只有两成都不到,其他州县受灾怎么样还不清楚,但我估计情况不好太乐观,所以……。要是不出意外,雨停后不久,温刺史的兵马就要踏上罗水县的土地了。”
“如若仅仅如此,倒也不是没回旋的余地,但温刺史这人心思狭隘,最怕的是他将我罗水县存粮充足的消息散播至外界,如若那时,我们罗水县没有自保的能力,成为众矢之的之时,便是我为鱼肉之日。”
蒋素英:“”
就想待在山里,好好保个命怎么就这么难?!
“陈县令有什么打算,您直说。”
陈县令脸色严肃,不顾礼数地盯着蒋素英的眼睛:“若想自保,非武力不能。”
蒋素英:“……你想造反?”
可真敢想啊!
在世家大族的部曲数量都有限制的国情下,你一个小县令想练兵?
还不亲自练,找人给你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