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
车厢也一样。
冬天仅存的那一丝丝大地的颜色,树木的颜色,他们所携带但被丢出来的物品的颜色,全部被白色所取代。
大风卷着雪粒子在白色的空间里肆虐,拍在收割机上,拍在车厢上,拍在人的身上,生疼,就像是被高手用石子重重砸在身上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声,仿佛渐渐远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裹着被子露天的人,万幸,他们安然无恙,只是外面裹着的被子已经成了“乌龟壳”。
硬邦邦的,敲着“梆梆——”响。
因为裹得太严实,还费了点劲儿才钻出来。
“兄弟们怎么样?刘铮?方才?赵刚?”
一什什长刘海从车厢出来就赶紧去找他的队员,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寒潮过后的地面结了一层冰,人走在上面直打出溜。
“我们没事!”
“头儿,太可怕了。”一个队员提着他的“乌龟壳”给他看,这已经不是棉被了,是冰坨子。
要是没有这层棉被,那成为冰坨子的就是他了。
“大爷!”家丁江澄在寒潮过后第一时间去敲驾驶室的门,刚刚也是他第一个拦住刘海,因为地滑,他几乎是滑铲过去的。
听到敲门声的江义沛这才从棉被里钻出来,因为寒潮并没有进入驾驶室,他的棉被还是软和的,等他出来才发现,冰雹拍打收割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寒潮,过去了。
他啥事都没有。
江义沛对自己上下其手,毫发无损。
嗐!
早知道就不跟那臭小子争了!
那一巴掌他可没有收住力,也不知道打肿了没有。
没肿,但也差不离了。
江修勉那脱下口罩的脸上那四个手指印红彤彤啊那个红彤彤!
他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牙,好像都松了。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粮仓的门一打开,冷空气扑面而来,寒气逼人!
但粮仓里的人却争先恐后地往外面奔去,然后,便听到“诶诶诶”一连串的声音,躺了一地。
“呼——呼——”
躺着的江修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空气,妈耶,没被冻死,差点被憋死了。
粮仓密闭,空气稀薄,而且人又多,门关上没过多久就能明显感觉到有人的呼吸变粗了,还好,刚刚没人在里面放屁,要不然——咦!
“都没事吧?”江义沛滑铲过来,直到脚踢到了江修白才稳住了身形,最后干脆蹲着,拽住江修白的衣服。
江修白:“……”
你知道人被冻过之后被打有多痛吗?你还滑过来踹我肾!我别活了呗!
“我们没事,你怎么样?”蒋素英抓住江义沛的手,发现他的手暖和和的,便知他好好的。
“儿子,不好意思哈!”江义沛看着江修勉脸上那粗壮的四个指头印,很是抱歉地说道。
江修勉差一点就相信他的诚意了,谁知他后面又加了一句:“如果有下次,还打你!”
江修勉:“……”
温情不起来,温情不了一点。
真的。
“阿澄,统计一下有没有人受伤。”江义沛艰难地站起来,问江澄。
江澄是个眼里有活儿的家丁早在江义沛没有吩咐之前,他就已经去查看现场情况了,闻言当即道:“没有人员伤亡,我们这么没有,刘什长他们那边也没有,就是两头骡子跑了。”
“安排人去找了吗?”
“大富带人去了。”
“嗯,跟他说一下,别走太远,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回来。”
“是。”江澄转身离去。
寒潮来袭,人都顾不了了,哪里还能顾得上骡子。
把车卸下来之后,骡子就自由了,毕竟不能像平时一样把骡子栓起来,要是栓起来了,那两头骡子必死无疑,不限制它们自由倒还有可能给它们留一条生路。
“大爷,两头骡子都在!都没事!”江澄和大富两人高兴地分别牵了一头骡子回来,两头骡子没跑远,就在两百米外的山坡下。
这倒出乎江义沛的意料,但无所谓,毕竟他们一家加上江修白已经坐到收割机驾驶室了,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拥挤。
收割机的割台又换了一下,变成了铲冰机,要不然,去到镇上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时间久也就算了,还危险,一个脚滑,就不知道会滑到哪里去了,万一有个山崖河沟什么的,多危险。
江义沛他们坐在驾驶室,粮仓打开门也可以坐人,两辆骡车也可以载人,再不济,跟在没有积雪没有冰的路上走,也算安全。
“出发!”江义沛一声令下。
在这野外更加不安全,得赶紧到县里才行,至于镇上的情况,转头回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