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的时候血多吗?”
“不多?”
“那砍的时候他疼吗?呃,我是说,他脸上有没有出现痛苦的表情或者举动?你具体说说。”
“我先是把他的腿肉用刀片开,等骨头露出来再砍骨头的,片肉的时候他不疼,也没有多少血流出来,直到砍骨头的时候他才喊了两声,就喊了两声,问他,他说不是很疼,但血多了一些,我就赶紧去找蒋老大夫了,他给兴子上了金疮药,就立刻出发到镇上了,路上的时候兴子这腿开始出水,再之后流血水,是蒋老大夫给处理的,我们还把断腿带出来了,您要看看不——”
“呕——”
江修白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人家叫你说说,不是叫你说得这么详细吧?!
你们继续说吧,我出去吐会儿!
方青这小子可以啊!
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的,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啊!
殊不知,方青背在后背的手都快要掐烂了,胃里的酸水不停地涌上喉头,都快把他食道烧穿了,只是被他狠狠忍住,咽回去了而已。
他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一样镇定自若呢?
行医数十载的蒋素英倒是习以为常,对龚老汉的话是一点一样都没有,只见她点点头,严肃脸,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显眼的大字——手术同意书,她递给龚老汉,说道——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有些话我是要说在前头的,我昨天在医馆说的砍了腿就可能还能活的话,这话是指这腿我来砍,现在麻烦了,你们自己砍了,真的不好说了。”
龚老汉夫妇大为不解:“为什么呀大夫?都是一样砍腿,怎么就不一样了?谁砍不是砍?我们自己砍了还给你省了点力气呢?!”
吐而复返的江修白刚好听到这话,他大为震撼,震撼之余居然又觉得这大叔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哈!
蒋素英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因为不干净!我们的周围存在着许许多多看不见的脏东西,这些脏东西你要是不清理干净,在截肢的时候就会附着在伤口的表面,会让伤口发炎,呃,也就是恶化,不容易好,极易发热,又难退热。”
这样一说,龚老汉就明白了,也害怕了,其他的不说,单是退不了的发热就很可怕了,人会烧死,烧傻,总之是很严重的。
龚老汉的妻子攥着手:“那怎么办啊大夫?”
早知道就看紧点他,不让他砍腿了!这下该怎么办啊!!
“手术还是要做的,至少要把他那坑坑洼洼的伤口处理好,但这个手术做完,他会出现什么术后并发症,我自己都不知晓,所以个中厉害要跟你们说清楚,如果手术中人出现意外或者死亡,亦或者手术后出现感染,抢救无效,虽然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但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你手里的这是手术同意书,你们需要签一下,上述的可能性要是发生了,与我,与我们医馆无关,你要是同意签了,我就安排手术,同意书的内容我让小白念给你们听。”
“不用念,我们签!签哪儿?小老儿不会写字,直接按手指可以吗?您赶紧……什么来着?对!手术,您赶紧手术去吧。”
真的,耽搁挺久了。
龚老汉心想。
再磨蹭下去,他儿子不用救都自己死了,到那时候再说什么手术中手术后出现意外,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拇指按这里。”蒋素英从抽屉里拿出红印泥,等龚老汉按完指纹,刚想收回抽屉,龚老汉的妻子也按了一个。
也行吧。
蒋素英把手术同意书收好,便让夫妇俩出去外面等,他们要开始准备手术事宜了。
首先,要把龚兴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再给他全身擦拭一遍,换身衣服再送入手术室,整个过程都是江修白和方青动手,蒋素英倒是想参与一下,但想要观摩手术的蒋老大夫不让,美其名曰——有人,还轮不到她动手,她交代一下就行了。
于是,江修白两辈子,人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泥的一个人。
济公的十全大补丸要是让他搓来买,那发大财了!
搓不完,根本搓不完!
蒋素英和蒋老大夫把手术衣穿好,手肘微屈,手心向上地平举着来到准备室,见到这一幕,没忍住笑了:“让你们把他身上擦擦,是为了简单擦一下血渍汗渍,不是让你们给他搓澡啊喂!”
“早说啊!”江修白呼哧呼哧地直起腰,对方青说:“快快快,你一半我一半,把泥打扫干净!你那半!”
那半有伤口,江修白不乐意看。
“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哪有把人分成一半一半的,再说了,你给他身上洗干净了,头发没洗啊!头不脏吗?”
江修白瞪大了眼睛:“那咋办?还要给他洗个头,再吹干?我的天,那得多久,这人还能撑得住吗?我看他脸有点红了,还不会已经发热了吧?”
“你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