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拿鱼,浅粉红的嘴唇几乎能夺取人的全部注意力,“挺麻烦的。”
郑琴宁面色未改,微微偏头,像寻常心理医生那样对患者的自我描述隔岸观火:“是你的好朋友?”
“嗯。”
“你觉得ta是否扰乱了你的作息?”
心理医生问话常有技巧,会给予来访者一些可供选择的答案而不是请他们泛泛描述自己的感觉,毕竟感觉转瞬即逝。郑琴宁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她的理性气质叫人相信其所提供的选择一定有相当合理之处。
“还行吧。他待在地下室,自顾自生活。”
“不过我不喜欢看到他哭。”
林薇的回答总是叫人措手不及。
郑琴宁见过林薇的很多面——刻苦刻薄果敢脆弱。她不敢用更多感情去探究一个陷入情绪病的来访者,因此把几年前绿灯通行中那三四秒钟尘封权当幻梦。此时忽然觉得一种痛楚。细针扎入二尖瓣。转瞬即逝的刺痛。
她对能让林薇上心的人嫉妒到发疯。
但无框银架眼镜背后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是你认识的人?”郑琴宁平静地问。
林薇抬头,像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医生一样露出天真困惑的神色。
“是周戮岳。”
“你应该认识周戮岳吧?”林薇把最后一小块三文治慢慢塞入口中。她的嘴巴很小,张开的时候变成一个迷你的圆,指尖斑驳的红漆,捏住柔软的面包边。先咽下去再抬眼,“我记得你们是一个高中的。我以为你认识他的。”
郑琴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她突然罕见地无言,以往话术全部消灭,此刻要说什么才不算太下贱?
原来你调查过我的。
——我以为你对我一点都不上心。
“今天的疗程还是从催眠开始。”她最后偃旗息鼓,回归正轨说。
林薇笑笑,很顺从地坐在专属于来访者的沙发椅。整个人极静,郑琴宁却看见那笑里是无言的轻蔑。
“原来你的胆量也到这里而已。”
长在悬崖峭壁的珍罕再好也难攀摘。何况他们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
隔着一层厚厚的世俗伦理。
.
也是那一天,远在片场的宋茵突然接到郑琴宁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训责一位频繁出错的灯光师。
剧组人员都是她从各地招募过来的,虽然其中大部分冲着汪觉月的名声。毕竟宋茵在影圈实属无名之辈。
宋茵并不介意,只要在其位谋其事便好。然而她的性子对偷奸耍滑之辈实在不能容忍,也因此叫众人知道,原来平时看上去清冷随和,只是因为没触及逆鳞。
发完脾气宋茵才觉得悚然——原来自己身处导演之位的样子和过去的曾宸没有什么不同。
导演是像大将一样指挥全局的角色。剧组上上下下一万件事。如果没有些狠厉的决心,轻易能被逼疯。
宋茵叹口气,走到无人处平息。就在那时侯郑琴宁的电话打进来。
“你和周戮岳最近怎么样?”她直接问。
宋茵听完只是吃惊。开门见山不像是郑琴宁的风格。许是因为曾经有来访者和心理咨询师的关系,在她心目中郑琴宁从来都是外表利落但内心极温柔的人,轻易不会质问别人。
“很久没联系。”宋茵只好实话实说。
“多久?”
“一个多月。”
电话那边先是静默,而后对宋茵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旁人眼里宋茵只是打了通简短的电话,回来时表情却大不同。
“导演发生什么事了么?”有人小心翼翼问。“继续拍。”宋茵只是轻描淡写。戏份于是继续走下去。汪觉月穿着漂亮的长裙,仰起头看秦易文被汗水打湿的脸。那一天杀青很晚。也是宋茵唯一一次没有坐汪家车顺路回家。
我要去酒吧见个老朋友,她说。
然后走到几百米以外的小路独自打车,去了一个地址。
路上拨通了林薇的电话。喂——电话接通那边依旧是来自林大女明星娇媚的问候。“你家大门密码是多少?”宋茵直接问。没礼貌态度一如郑琴宁几个小时以前对她一样。彼时宋茵才能理解郑琴宁的质问——有些事情尊敬语气讲出来本就不妥,因为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就代表正在使用最强的同理心。
我要找他。而你要帮我找他。是你我浑然融为一体的关系。
果不其然,林薇快速而平静地报出密码。
又加了句:“他胃不好。”
“看不得你们小情侣这么折腾,给他带点好吃的。”林薇说完挂了电话。
彼时林薇正一如既往在圈内party里喧闹,做风头无两主角。却于挂断电话的那一两秒里忽然陷入可怖的落寞。
有些爱侣是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