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龄韵心里惦记着易嘉川的手术,空闲时总想拿手机,熬到九点半终于下课。她和学生都像重获自由的鸟儿一样,扑入茫茫夜色中。
今晚月朗星稀,空气里透着一丝寒意。
颜龄韵走在路上,已经想好给易嘉川带什么宵夜。于是她转了一趟地铁,来到东索街的夜市,这里有北宁最好吃的面馆。
可是当她站在东索街头时,望着乌漆嘛黑的面馆,心里拔凉拔凉的。
天不遂人愿,生意那么好的面馆今天居然没开张,这一天得损失多少钱啊!
颜龄韵站在面馆门口暗自苦恼,一阵风过,冷风钻进肌肤,突然有些瑟瑟发抖。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棕灰针织连衣裙,晚上气温骤降,她已经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了。
折腾了一下,现在时间已经有点晚,她怕易嘉川等着急了,只好在路边随便买了一碗馄饨。
地铁一进一出,转眼间十一点多。出了地铁,迎着冷飕飕的秋风,她一路小跑到医院。
颜龄韵累得气喘吁吁,刚才寒冷的感觉消失殆尽,现在浑身冒热气,脸上不知何时布上一层细密的汗。
她终于赶在了十二点前,出现在易嘉川面前。
易嘉川七点半的微创手术,八点多就完成了,期间陈哲陪他做完手术才离开。
工作强度太大,他一直用眼过度,眼部疲劳和感染,有轻微炎症。
一个小手术而已,再休息一晚,明天可以出院了。
手术局麻,麻药退去,易嘉川感觉眼眶隐隐发疼。
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忽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外面窸窸窣窣细微的声响,听着有些空旷遥远,成了他现在唯一的关注点。
陈哲临走前,他让陈哲帮他在手机上设置整点的闹钟。
现在闹钟响过三回了,十一点已过,颜龄韵还没出现。
四下安静,他无法睁眼,心底也格外空寂。
这种感觉很熟悉,很习惯。他从小到大寄人篱下,在司家白天看人眼色生存,到了晚上,躺在床上时,一身疲惫,心底也是这种感觉。
整个人空落落的,好像只剩一副躯壳,精神无所依托。
不过他一直很清楚,未来这种日子很长,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六十年,将伪善空虚习以为常,想想也就释然了。
可是此刻,他不像往日那样镇定平静,坦然处之,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闹铃,他心底终究有些落寞。
她答应过,她会来的。
心里有个声音狠狠地嘲笑,想他易嘉川在司家肃然压抑的环境下成长,对许多事早已不为所动。可是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从三年前遇见她开始,他已经彻头彻尾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他时常因她患得患失,这种心情捆绑着他,难以消解。
唯一能够解决现下焦虑的方法,就只有让她真正来到自己身边,他才能踏实。
有了想法后,脑子里便已经在为眼下和未来筹谋,推演一切可行性可能性,就像工作一样,他要寻找最高效率最能获益的途径。
思绪沉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许多可能性在易嘉川心底百转千回,过了半晌,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沉寂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扶着床边的把手缓缓坐起来。
“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来晚了。”颜龄韵还在喘气,见他眼睛贴着纱布,问,“疼不疼?”
昨晚看易嘉川的眼睛,其实看不出任何异样,现在做完手术贴着纱布,反倒叫她有些担心。
其实贴纱布只是为了提醒他不要睁眼,让眼睛先好好休息几个小时,最好是睡一觉。
只是颜龄韵还没来,他肯定睡不着。
“你带什么来了?”
她一进来,易嘉川就闻到一股香味了。
颜龄韵摆上小桌板,刚才小跑,馄饨的汤汁洒出来,这会儿她正小心翼翼地打开。
“馄饨?”
“嗯,路上买的,吃点吧。”
易嘉川伸手在小桌板上摸索,颜龄韵不想让他沾一手汤汁,按住他的手腕,把勺子塞给他。
易嘉川轻轻摩挲手里的勺子,试探地问:“要不你喂我?”
颜龄韵没回答,把勺子重新拿回去,易嘉川手上一空,心里到底惊喜,唇边的笑意一下子冒出来。
他随口一说,并不敢奢求她答应,没想到她居然同意了。
“张嘴。”
颜龄韵见他笑着张嘴,有些忍俊不禁。
恍然间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些她偷来的短暂的幸福光阴,似乎又重新回来了。
易嘉川几乎从不吃宵夜,可是此刻他吃得津津有味,谁都没提生日的事,今天不过像往常一样,只是个稀松平常的日子。
但这每一寸时间对他来说是那样难得,第一回,他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