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是病房里第一个过来吃药的。
她表现出很积极的态度,一口药,一口水,当着护士的面咽了下去。
药被她藏在舌头底下。
等第二个、第三个病人上去吃药的时候,她就趁在场的人不注意,偷偷将药吐出来,攥到手心里。
吴暮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林悠等她从自己床尾走过,又自然地走去卫生间。
谁都没有发现林悠的异样。
“好了,吴暮,你酝酿够了没有?这么大个人,还怕吃药吗?你也是不是第一次吃了。”护士刘薇催促道。
除了吴暮外,其余病人都吃完药了。
“是啊,吴暮,你快点吃吧,我们要午休了。”黄意燃疲倦地坐在床边犯困。
“这药是有效果的。一个月之前我们要离你两米远,现在已经缓解到一米了。你再坚持坚持,不要放弃治疗。”1号床的病人陶兰也跟着劝道。
在众人的劝说下,吴暮连续吞了两颗药,还剩三颗。
5号床的病人严惜月叹了一口气,也无奈地对她说:“只剩三颗了,再忍耐一下,你一定行的。相信自己,你是个厉害人物。”
吴暮勉为其难地吞了一颗后,又停下了。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要再磨蹭了,还有五分钟就要午休。”赵远梅对吴暮说。
吴暮又咽下一颗。还剩最后一颗。
林悠这时已经从卫生间出来。
“新来的伙伴,你也帮忙劝劝她吧。她就是这副德行,吃药一定要所有人都哄着。”黄意燃小声对林悠说。
什么毛病?但林悠还是说:“早吃早好,坚持住,快点吃药吧。”
虽然林悠的话略显敷衍,但吴暮听了之后,还是将最后一颗药吃了。
终于可以开始午休了。赵远梅和刘薇离开了507室。
门只关了一半,中午会有巡楼的护工过来查房。
大约十分钟后,除林悠外,其他病人都睡着了。
嗒嗒嗒——嗒嗒嗒——
天花板上传来怪异的声响。像有人穿着粗跟鞋在同一个位置不停地踢踏着地板。
林悠不住烦躁地翻了个身。
病房里很安静,其他人没有被这个声音影响。
这噪音一阵一阵的,每当林悠心头的躁意褪去,它就又响起来,仿佛在跟林悠作对。
楼上那个病人不会是没有吃药就睡觉吧?林悠心想。
后来护工进来查房,楼上的声响刚好又开始。
林悠用被子作掩护,悄悄观察护工的动作。她发现对方并没有对楼上奇怪的噪音作出任何反应。
是没听到,还是习以为常?楼上住着的是谁?上一个3号床病人纸张上写的“6”,跟楼上的人有关系吗?
林悠产生了很多疑问。
“呜呜呜呜呜呜”病房内忽然响起一阵突兀的哭声。
还没有到嚎啕大哭的程度,但能让林悠听得一清二楚。
是4号床的吴暮在哭。
这又是怎么回事?她做噩梦了吗?吃了药也不老实,兴许楼上那名噪音制造者也是这种情况,助眠的药物对他们作用不大。
怪不得其他病人吃药如此自觉,不然,这么吵,怎么睡呀?让自己陷入昏迷,也是一种应对恶劣睡眠环境的好办法。
无法改变环境,就朝自己开刀。林悠有点后悔了,她应该好歹吃一两颗药的。
有护工过来巡房,每十分钟过来巡一次,一共有三张面孔。她除了躺在床上装睡,又能做什么呢?根本没有机会去收集更多的信息。
呜呜的哭声跟嗒嗒的跺地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林悠的耳朵深受折磨,苦不堪言。
下午两点半到了,午休结束。
护士刘薇又过来送药了,还带着血压测量仪、测温枪。
“你又没有睡好吗?”王薇见吴暮状态不对劲,关心地问。
午休结束之后,吴暮反倒没有哭出声,而是默默流着眼泪。
“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要午休。一午休我就会做噩梦,具体是什么内容我记不清了,反正就让我很伤心。每次都是哭着醒来,好累呀。”吴暮边擦眼泪边向刘薇抱怨。
“不可以。你午休了,在梦里哭一个中午。但你若是不午休,又会头痛,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然后疼得从下午一直哭到半夜。”刘薇将血压测量仪,还有温度计放到长桌上,然后后退一米。
“快点过来测一下血压,还有体温。等会要下去活动。活动一番,心情就会好很多。”刘薇接着说。
“你中午睡得怎么样?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林悠小声问黄意燃。
“我中午睡得很好。你中午听到什么了?不会刚好是吴暮的哭声吧。她的声音不大不小,穿透力却很强。刚来的时候,我就算吃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