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受伤醒来之后,左权御便不与我同住一屋,我也乐得清闲,免了不少尴尬。
铃兰离开前给我留了一盏灯,我躺在锦绣被面上翻来翻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又再床上滚了一圈之后,我坐起身子披上了外衣,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霁禾?霁禾你在吗?”
本以为他去休息了,可窗外很快有了回应:“我在。”
“我想问你一些东西。”我把窗户推出一条小缝,把头凑了过去。
“太子妃请说。”
我想了想,便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片刻后,我听见他更轻的声音,“太子妃聪慧过人,貌美如花。”
我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不要夸我,我想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很烦人。”霁禾冷冷的声线再次响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话里带些揶揄,“三天两头上房揭瓦,殿下天跟在你身后替你兜底,时不时还要不小心树敌——真的是很麻烦的人。”
我:“…”
原来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
“怎么了,太子妃?”如果说上一句还只是我觉得,霁禾这一句绝对已经在嘲笑我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啪的关上了窗户:“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你话这么多。”
霁禾轻轻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重新躺到床上之后,我更加睡不着了,如果霁禾说的是真的,那左权御得是个什么样的冤大头才会不顾一切娶我?
像他那样优秀的男子,究竟得要多眼瞎才会说爱上我?
“要是能记起来就好了…”我烦躁的翻了个身,慢慢闭上了眼睛。
[明日下午才能到南岳,你想去良云城看花灯游吗?]
[哈哈哈哈哈…吓到了?]
[这个面具不好看?那这个呢?]
少年在一片灯火阑珊处,雪白的狐裘被花灯映出暖黄色,个子高挑,墨色的长发高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到了脸上的狐面,露出的下颚线轮廊清晰,紧接着是一张浅粉色的薄唇…
我想要看清楚他,可意识不断的拉扯着我,妄图把我拉出这幅场景。
不能醒,不能醒来——我要看清他——!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跳声咚咚咚的回荡在胸腔,一切都是模糊的…眼前的房间没变,在我床边被我惊到的铃兰也还是铃兰,甚至她手里端的粥都是我平常爱喝的。
可我却觉得心里生生的被挖空了一整块。
“娘娘…”铃兰放下手里的碗,连忙给我倒了杯水,“娘娘怎么又做噩梦了?昨天去白云寺难道不管用?”
“要是没遇见连思澄跟燕四可能还会管用点。”我无力的摆摆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殿下呢?上朝去了?”
铃兰低头暧昧一笑:“殿下今早来时交待,若是娘娘想见他,派个人送信,他就算在天涯海角也会来见娘娘的。”
“…你笑什么?”每次铃兰露出这般笑容,我就只觉她在脑海里想象我与左权御的各种不可能发生的场景。
铃兰道:“娘娘现在每次醒来,都要先看到殿下才安心,奴婢这是高兴——娘娘与殿下多亲密,奴婢便有多高兴。”
“傻乐呵。”我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铃兰,你跟我多久了?”
霁禾说他一直都是我的暗卫,那铃兰是不是也一直都在我身边,她会了解以前那个麻烦的我吗?
“奴婢…奴婢两个月前才跟着娘娘的。”铃兰端起粥,拿着勺子搅了几下,盛出一勺递到了我的嘴边。
我张口吃了进来,甜粥的滋味在口腔弥漫,唇齿留香。
“那你以前在太子府见过我吗?”
铃兰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除非铃兰是两个月前才来到太子府的,可先前我问的时候,她明明一直都在太子府,那我跟左权御又是什么时候成的亲?或者说,我与他到底是如何相识的?
“娘娘在想什么呢?”铃兰喂着我把粥喝完,轻轻的替我擦了嘴,“其实奴婢一早就听说过娘娘,只是两个月前才见着罢了。”
“一早…?”
“那时候奴婢主要是跟着钱管家做事的,先是听说太子府有好大一笔花销,殿下说是给一个有趣的姑娘买了小玩意,那时候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清楚。”铃兰收拾着东西,嘴角含笑,“现在想来,应是给娘娘花了。”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能让太子府花销一大笔,我到底是买了什么东西啊…
铃兰思索了片刻,犹犹豫豫的开口:“大概——两年前吧。”
两年前…我怔了怔,照这么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就与左权御相遇了?
想到这里,我对之前的各种怀疑稍稍的消散了些,十六岁,如果是在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