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正元年,暮春,三皇子周少衍登基为帝,其叔父宣王颇有微词,言语不恭,新帝念及亲缘血脉,未多加处置。
次年冬月,宣王欲起兵谋反,然黎州州府李牧冒死出逃,告密于京中,新帝大怒,命北境统帅凌正率兵镇压。
凌正不从,以病相推,新帝心有不悦,随换人前往,镇压叛乱,斩宣王于黎州,分尸于荒野,且以凌正通敌为由,抄家下狱。
“犯人凌正私通宣王,勾结外敌,意欲谋反,此事当真?”大理寺卿盯着面前的女子,厉声质问道。
凌安若跪在地上,脑袋昏沉,她已经几日滴水未尽,此时喉咙干涩地犹如刀割,但听见审问人的话,还是动了动嘴唇,费力地道:“胡说,我父没有私通宣王,更没有通敌,你休在这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大理寺卿冷哼一声,拿出一叠书信丢在凌安若面前,“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凌正私通宣王和北狄的文书!上面清楚写着宣王意欲夺位,命凌正勾结北狄,共同进犯大安!这上头还盖着宣王和凌正的私印,你难道还想抵赖!”
“私印?”凌安若冷笑了一声道,“这东西不是你们想刻多少就有多少?我父与宣王素不相识,何来的私通?”
“我凌家驻守北境几十年,若真要勾结外敌,北狄早就踏破了我大安的国门,还轮得着你在这里问我的话?”
“放肆!”大理寺卿气得脸色青白,他指着凌安若骂道,“凌安若,你如今不过一个废后,也敢这么说话?你看清楚了,这里是昭狱,不是你的凤仪宫!我谅你是个女子,不对你动用重刑,你再如此不识好歹,可休怪我无情!快说,凌正有没有通敌!”
凌安若咬死了牙不松口,仍坚持道:“我父清清白白,没有通敌。”
大理寺卿被她死活不肯低头的态度惹得火冒三丈,过不了两天凌氏就要满门抄斩了,若在这之前他还没有拿到凌家认罪的供词,日后新帝少不了要背上残害忠良的名声,那到时候麻烦的可就是他了。
大理寺卿急得没了办法,看了眼一旁大太监刘进忠那有些不耐烦的脸色,命一旁的人给她上针刑,反正这伤轻易看不出来,只要狱中的人不说,谁也不知道他私自给废后用刑。
一排的长针展开在凌安若面前,大理寺卿最后一次问向凌安若:“凌正有没有与宣王暗中勾结。”
凌安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没有。”
话落,一根手指长的银针就扎狠狠扎进了她的指甲盖里,疼得她顿时冷汗淋漓,却死死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等十个手指都被扎过一遍后,凌安若已经疼得双手麻木,两眼发黑,而此时那个大理寺卿却跟赶不走的苍蝇一样,围在她耳边嗡嗡地叫:“认罪吧,认了罪,就不用再受这皮肉之苦了。”
凌安若疼得没力气理他,只“啐”了过去,示意他滚。
大理寺卿还是新官上任,头一次被人这么不尊重的对待,顿时怒从心起,连一旁的首领太监都忘了,厉声怒斥道:“凌安若,你当真是给脸不要!竟敢如此不敬!你可知我将此事上告……”
“上告谁?”凌安若哑着声打断道,“皇上还是内阁?那你快去吧,可别让他们等急了,顺便问问那些老东西,他们做的那些脏事藏好了没?可别以为没人知道就掉以轻心了。”
大理寺卿胸口一哽,他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大太监刘进忠,害怕这废后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连累自己,连忙略过了这话,一拍桌面道:“你少顾左右而言他!就算你不认,可宣王起兵造反是事实!凌正拒不出兵镇压也是事实!你如何能抵赖得了!”
凌安若被这人尖锐的嗓音吵得脑袋抽疼,她难受地皱了皱眉,缓过气后,嗤笑道:“宣王造反?”
“宣王就是个病秧子,根本活不到开春,他能造什么反?”
“我父拒不出兵,不过是不想残害无辜,何错之有!皇上就是想要北境的军权,好歹也换个罪名!”
话落,桌上突然传来茶碗扣下的声音。大理寺卿刚想发怒,一听这“啪嗒”声响,也顿时不敢说话了,小心翼翼地觑着旁边这位大太监的脸色。
“皇后这话可就说错了。”一直在旁默默看着的刘进忠站了起来,走到凌安若面前,还算恭敬地道,“皇上镇压宣王,捉拿凌正,为的是我大安的安危和天下的百姓。”
“皇后早日认罪,大安百姓也能早日安心,凌家驻守边境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凌安若啐了一口,没有理他。
刘进忠也不生气,他边擦着脸,边凑到凌安若耳边轻声劝道:“皇后,奴才劝您还是尽快认了吧,凌家抄斩已是定局,您这么苦苦犟着又有何用,这不是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吗?”
“何况,皇上还给了奴才一道密旨,只要皇后承认凌家通敌,皇上就可保你一命,日后依旧锦衣玉食的养着,您要不要再想想?”
凌安若偏过头,离他远了些,不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