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笑,懒洋洋的笑,有点玩世不恭的笑。
“看来你对诅咒之剑的兴趣比对我要大得多了。”
马修俊秀的嘴角微微上翘,伊妃晴在心里承认,他的笑容的确很迷人,当然这对她毫无意义。
“你来这里做什么?”
伊妃晴蹙眉问道。
“被你吸引而来。”
马修坦率地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你跟踪我?”
“就像蝴蝶追逐花蜜。”
“我不需要任何人。”
“亲爱的伊妃晴——小姐,如果你不需要别人,别人也不会需要你。”
马修凑近她,灼热的目光试图穿透她的眼睛,找出里面藏着的东西。这么美丽、清澈、动人的眼睛,却像两扇锁住的水晶门,紧紧关闭。
伊妃晴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心烦意乱。她注意到对方放肆的言词,“亲爱的伊妃晴”,这让她想起父亲把她举过头顶时,总是这么说。
这时她会撒娇地去揪父亲的硬胡子。
“您为什么不离开?”
“因为我害怕孤独。”
马修答道,伸了个懒腰,和身躺下,就在伊妃晴的身旁,头枕着交叠的双手,修长健壮的腿肆无忌惮地伸直了。虽然是个有点粗俗的动作,但他做起来却是潇洒自然。
“我打扰了你吗?”
马修朝她睒了睒眼睛:“或者说,我的存在让你感到不自在了?如果是那样,我深感荣幸。”
“不——没有。”
伊妃晴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冷冷地道:“您的存在对我就像这些沉默的墓碑一样。”
“这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恭维。”
马修放声大笑,风从两人当中静静地穿过,伊妃晴的黑袍涟漪般地颤动。
“她亲手杀死了全家。”
马修想起雷斯特的话,摇摇头,吹起了口哨。
哨声滑过草叶,清脆、嘹亮、欢快,像星辰滑过夜空,令阴气沉沉的墓地变得明亮起来。
“请不要打扰长眠在这里的人,他们需要安静。”
伊妃晴终于忍不住,生气勃勃的哨声让她心烦意乱。
“你并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呢?”
马修站起来,走到墓碑前,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但我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伊妃晴法师,你的父亲、母亲、妹妹,他们需要你快乐。不要把自己禁涸在坟墓里,不要让这么美丽的眼睛,充满孤独和冷漠。”
“住嘴!您太放肆了!”
伊妃晴涨红了脸,愤怒地喊道。十五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发火。
马修的目光顺势落在她起伏的胸脯上。
“很漂亮。”
他平静地说:“宽大的法师袍显然不适合你。”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起,由远而近,速度飞快,转瞬就越过山坡,转入城市的官道。
“蓬”,一道五彩缤纷的烟花从马车的方向射出,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这是紧急求助法师公会的信号。
出了什么大事?
马修惊讶地仰起头,出神地望着求救烟花。
伊妃晴已经离开了。
“我很抱歉,一清早就把大家召集到这里。”
公会大厅内,格鲁特来回踱着步,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侍者正忙着准备干粮、清水、葡萄酒、药品以及一些行李用品。
“你昨晚睡得好吗?”
马修用手肘捅捅伊妃晴,满脸坏笑。
伊妃晴寒刃般的眼神并没有让他退却。
“格鲁特会长,究竟出了什么事?”
雷斯特有些不满地问道,被迫从香喷喷的侯爵遗孀被窝里钻出来,真是非常扫兴。
“我们法师公会的资金赞助人,尊敬而高贵的尼坡伯爵大人遇到了危险。”
格鲁特解释道:“昨天半夜,他的信使火速赶到本城,送来求救信。”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桑皮信纸,念道:“吾被困城堡,盼救援,急!”
众人传阅着信件,上面只寥寥几个字,但每一个字几乎都是歪曲而断续,笔迹仓促潦草,显然写这封信的人当时正处在极度慌乱的状态中,连笔杆都无法握稳。
“伯爵大人的信使在哪儿?”
马修想起了昨夜的那驾急冲冲的马车。
“死了。”
格鲁特遗憾地道:“他把信交到门卫手中的时候,就倒下了。经过检验,他的左腿上有毒蜘蛛咬过的伤口。是对主人的忠诚,让他一直坚持到了这里。”
“愿他的灵魂安息。”
马修脱下风帽,低声道。伊妃晴注意到,这时马修的神色,是庄严而肃穆的。
“愿他的灵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