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一早,乔装好的成泛带着阿苓走出院子,一身劲装打扮的伍七已经在门廊处等候。
阿茯将她们送到院子外,依依不舍道:“奴还从未与殿下分离这么久。”
又眼巴巴地看着阿苓,满眼的艳羡:“阿苓姐此去,一定要照顾好殿下和自己!”
成泛看着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们的阿茯,扶了扶她的鬓发,柔声道:“最迟不过年尾,我们就会回来。”
阿茯眨眨眼,叹道:“这也快百日了。”
阿苓捏了捏她的脸,道:“先别想那么长远。你要尽心为殿下看着家,可不能马马虎虎,任由宵小蹦跶。”
成泛点头,嘱咐道:“若有裁决不断的事情,就写信给我,让底下人快马传来,只是勿走驿站。”
阿茯乖巧地应下,又纳闷道:“驸马不过来送殿下么?”
成泛虚虚点了点她。
想起那天他贴在她耳畔,低低絮语,有些不自在,“七郎一向事忙,想必今日出去了吧。”
她二人的院子坐落在不同方位,实则她也不知祁贺是否在府上。
“还是先出去为好。”
因着成泛在外行走的身份是水部主事李真元,为了做戏做全套,她还专门备了一套二进的小宅子,就在从后院出去后两条巷子的距离。
成泛三人均是青衫男子打扮,伍七拿着腰牌一晃,她们三人便大摇大摆地上了门外毫无装饰的马车。
伍七换了车夫下来,自己跳了上去,成泛与阿苓便坐在车厢中,三人朝着“李真元”的宅子行进。
成泛偶尔会去这个宅子去,街坊邻居看熟了她的脸,见着她也会招呼一声“李大郎”,也知道“李大郎”近日要娶“贺家娘子”。
譬如今日,成泛带着阿苓与伍七刚下马车,对面的林四嫂便道:“大郎可是带了新妇回来?”
成泛低沉着嗓音应达道:“我要出远门,新妇体弱,又孤零零在这边,多有不便,我就拜托了丈人多多照看娘子。”
林四嫂便称赞道:“大郎不仅书读得好,还这般体恤娘子,这是贺娘子有福了!”
待要多唠嗑几句,她家屋内传来了咳嗽,林四嫂便欠一欠身,一脸歉意:“也不耽搁大郎正事,我还要伺候婆母喝药。大郎要是回来了,可要带新妇来,我定要找贺娘子串门说话。”
成泛笑着道谢:“林家嫂嫂是爽快人,娘子要是能与你作伴,定会开心的。”
两方都告了别,走进自己庭院。
待扣上门扉,确认对面听不见这边的动静,阿苓笑道:“驸马应该也没想到,自己被别人记挂着上门聊天了。”
成泛挑眉轻笑,“晋平公主有一个驸马,那李主事有个贺娘子也算是相宜,想必七郎不会介意的。”
阿苓不以为然,“驸马能尚主,这是他的机缘。他目前的一切是倚靠殿下才有的,要是连这等小事都计较,那就万万配不上殿下给的好。”
成泛拍拍她的手:“你说的有理。之后我们在外,切莫忘记称呼。什么公主府、殿下、驸马的,说话前都转个弯。”
阿苓与伍七齐齐应是。
待到差不都时辰了,成泛三人再次出了门,上了马车。
这次是直往西河驿而去。
方才她们并没有直接从公主府出发而是去小院子悠转了一圈,不过是为了别人耳目。
一个小小的主事相较于一国公主,想来还是不怎么起眼的。
西河驿已在城外,因距离西河不远而得名。先有西河,再有西京。西河之重,可见一斑。
要是离开西京,大家告别的地方大多会选在这里。
成泛噙着一丝笑下了马车,走向河边长亭。里面已经坐了六人,均是她在水部的同僚。
“李主事到了?快就坐!”招呼她的是其中的一个令史金同,一张圆脸上,笑起来时褶子横飞。
成泛落座,见除了郎中之外,竟然都到齐了:“没想到你们来的这样早,想必郎中也在来的路上了。”
郎中便是她的直属上司魏析。
此次朝廷派出去治水的官僚,均是水部人员,分别是魏郎中、李真元这个主事、两个令史和两个书令史和两个掌固。可以说,除了老弱之人,水部几乎派出了所有的人手。
现在魏析还没到,成泛便是一群人中品阶最高的那个了。
她便与金同几人聊了起来。
金同重重一叹:“哎!最近几日建州果然下了暴雨,那边又多山,不得不担心山洪爆发,百姓因此而伤亡。”
成泛附和点头,这并非夸张。她看了地理志,每年六月到八月时期,因山高谷深又持续暴雨,极易发生山洪。
朝廷治水,大多时候都是由地方官员主持治理河事,以往也均是建、灵等州的刺史安排底下官员转移百姓、分发物资,朝廷负责拨款给地方政府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