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旦之后,阿安会时常出府,你要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
而不是天天蹲在院子的树上筑巢!
“是。”
暗卫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藏在暗处从不言语,这人应声后周围只留下冬日寒风吹过的声音,
王爷摆摆手,他便如同鬼魅一般重新消失。
再往前,观砚便守在那儿,见王爷过来,他双手相握执于胸前行礼,
“王爷,今日带回来的乞人已经醒了,他自称是南地大户人家的管家,带着府上唯一剩下的小主人一路随流民来到崇州府,身份已经派人去查探,”
“只是…”
“那管家试图寻死,被恰巧回屋的护卫发现,拦了下来…”
寻死?
这乞人逗留在王府门口便是想寻一活路,如今已然有了,却还要寻死?
“人可还清醒?带来书房,本王要问话。”
“是,王爷。”
现下已经接近夜半,王府外传来打更声音,
镇国王府前院,此刻依旧灯火通明…
书房,那乞人是被两名护卫用担架抬着进了书房,换了一身新棉衣的孩子就寸步不离跟着,
首位上,姜寂臣正在翻看那本统计流民数量的折子,
听到门开的声音,男人抬起头来,
“草民…草民见过镇国王爷…”
那乞人跌撞爬下担架,嘶哑着声音匍匐在地板上,举过头顶的双手布满冻疮,虽上了药,却依旧可怖,
见他跪下,那孩子也木着一张脸跪在地板上,发出咚的声音,
姜寂臣并未让他起身,低沉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如外面刺骨的寒风一般,
“抬起头来,告诉本王,为何寻死?”
那人闻言撑着身子抬起头,
大约二三十岁的年纪,身形佝偻,因为长久的饥饿,颧骨很高,脖子上还有上吊留下的青紫勒痕,
若不是那双没了希望的眸子,他也算是清秀,
或许是姜寂臣提到的死字刺激了同样跪着的孩子,他的眼珠动了动,又很快归于死寂,
“回王爷…”
短短三字,那乞人便哽咽,
“草民本是南地祈家的管家,家中世代侍奉主家,却不曾想一夜遭逢大祸,祈家上下只留下年幼的主家与草民,”
乞人看向姜寂臣的眼中满是哀求,“王爷,吾主年幼,南地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草民从南地到崇州,更未提过半字,”
“还请王爷发发善心,收留了他,哪怕是洒扫小厮也好!”
“草民…草民定会将所有事情全部带进棺材!”
南地祈家,商贾世家,
树大招风,况且是无所依的商贾之家,那便是权贵者眼中的肥肉,
抢了家财不算,还要赶尽杀绝…
姜寂臣一时并未应声,坐于主位之上,成了匍匐者眼中决定生死的神,
祈家,是太妃一族所杀,
如今这管家带人求上镇国王府,一是满南商皆知,太妃与并肩王不合;二是,在这崇州府,能护住幼主的只有镇国王府。
应是那日,姜安给银子时,他认出了镇国王府的标志…
姜寂臣看向那孩子,带着审视,“这孩子全然不知?”
“草民不敢欺骗王爷…”
“那你便告诉他,”
乞人惊愕抬眸,正对上镇国王爷那双肃杀的眸,
寂静到只剩下呼吸声的书房,只听得男人说道:“告诉这孩子杀他全家的是本王的母亲,是当朝太妃,”
“王爷…”
他再次看向那孩子,周身萦绕着足以睥睨天地的威压,“你还要留在本王府上吗?”
面色苍白又瘦弱的孩子苍白着一张脸,眼眶猩红一片,却还是保持着理智,
“我相信…”
他的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他也知道这是他和祈生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祈生不会害我。”
祈生若是想害他,甚至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更不会在一路上这般护他,
“请王爷收留我们…”
孩子的礼因为身体虚弱变得七零八散,却又带着莫大的决心,
他说的是‘我们’,他不想祈生为自己而死…
“本王可以收留你们、甚至可以为你们的复仇提供帮助,作为条件,你们也要为本王所用,”
“祈家人幼时便精通商贾之道,本王很期待…”
他唤来观砚,将人带下去,却又叫住准备一同离去的那孩子,
“养好伤,便去摘星院。”
“是,王爷。”
门阖上,书房重回一片寂静,
姜寂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