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许远汀扫视一圈,只见门口齐刷刷站着四人,莫说年纪还小、尚不会掩藏情绪的安安,就连晚上一直摆臭脸的中年夫妇都喜上眉梢,俨然一副将时奕当作贵客的模样。
她收回视线,在安安父母带头踏进房间之前,重新掩上了门,同时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刚睡下了,稍等一分钟我收拾下。”
然后,许远汀快速叠好被褥,又打开手机摄像头整理了下头发,最后披了件外套,确保自己看上去不再狼狈,才拉开门,侧身示意他们请进。
安安父亲从房间的柜子里取出一床被子,一面解释道:“之前小时老师过来都住这儿,今天没地儿,只能让他去东屋的炕上和俺对付一晚,叫她妈和孩子睡。”
许远汀一愣,下意识去看时奕,正好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由将脸转向另一边,生硬地“哦”了一声。
这话说的,倒像她鸠占了鹊巢似的。
然而余光中却注意到,他始终站在门口的位置,并没有往屋里张望的意思。小姑娘踮起脚,欣喜地问他这次来住几天,他似乎没想好,并未立刻回答。
趁着他思考的当口,许远汀忽然说:“我明天就走,要不您别麻烦了,我去跟安安住一晚,让他……小时老师继续住这儿吧。”
安安父亲还没答话,倒是女孩抢先否定了她的提议:“我不——”见她看过来,女孩心虚地接上后半句话,“想和老师一起住。”
十五岁的少女,好恶仍自分明,因此许远汀一早就感受得到,安安对她的排斥。大抵是因为,她之前承诺过每年来看她却没有做到,她对她失望了吧。
思及此,她垂眸,又恢复了刚刚那种默不作声的状态。
“我应该也只住一天。”时奕低声说,“这轮巡演结束,我会再来看你的。”
许远汀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安安之前的问题。
果然,女孩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那好吧,我等着你,你一定要来啊。”
-
因时奕夜半到访,加上得知她住的房间是他之前常住的,许远汀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再也睡不着,认命地爬起来,干脆去山里呼吸新鲜空气了。
早上的大山又与晚上不同,都说朝露夕岚,果真清晨的雾气不如傍晚浓重,远处的小山峰以及村落人家也逐渐显露出庐山真面目来。
一路走来,不时有野山雀落在树上扑棱翅膀,间或两只结伴的黄腹山雀叽叽喳喳地唱歌。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叶片上、草丛中挂着露珠,粒大饱满、晶莹剔透,折射出熹微的晨光。
真好啊,许远汀心想,这就是大自然的美妙,身处这样的世外桃源,她觉得心境开阔了不少,恍然间好像想通了些什么,然而那灵光转瞬即逝,待要仔细考虑时,却再也抓不住了。
她也不强求,转过一块巨石,继续往前走,三秒后又悄然折转回身,躲到了巨石后,只从那漏出来的一线天光间,窥那人跳舞。
时奕今日一身飘逸白衣,明明是公园里随处可见的、打太极的老头老太们的装扮,叫他穿来竟别有一番味道。
他灵活轻巧地在这山间起舞,一阵微风拂过,荡起他的衣袂,那一刻,许远汀想到了搏击长空的山鹰、甚至是流落凡间的仙人。原来舞蹈也能刚柔并济,她竟疑心他下一秒就能乘风而起,从此踏离这尘世。
坦白而言,昨天看到他来,她有一瞬间难以自抑的惊喜,这点是无法骗人的。然而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太短,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他。
刚巧那边一舞终了,她怕时奕发现自己,连忙又往石头后面躲了躲。
可惜事与愿违,男人清越的嗓音响起,在这空旷广袤的山林内,竟也清晰地传回她耳边:“好看吗?”
许远汀确定这附近不再有第三个人了,于是微叹口气,从石头后露面。但她很快定下心神,明明是时奕向她表明心意后在等她的回应,因此该惴惴不安的是他才对,即使退一万步,至少也该两人一起尴尬。
这样一想,她诚实地点头道:“好看。”
时奕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不免有些愣怔,过了两秒后,像是起了逗弄的心思,追问道:“哪里好看?”
“这里的景色,你刚刚跳的舞,还有——”许远汀俏皮一笑,上下打量了眼时奕,那目光简直可以称得上调戏了,“你。”
她今日的态度与昨日截然不同,很是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又愣了一愣,才转开眼,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对不起,我之前不是有意骗你。”
想不到他主动提起这件事,许远汀今日可算扳回一城,此刻还有些喜滋滋,于是无所谓地摆摆手,露出一个颇有泯恩仇意味的大度微笑来:“没事。”
对方却得寸进尺了,时奕逼近一步,走至她身前,问:“那我们再好好聊聊?”他强调,“就现在。”
两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