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约(1 / 2)

疏星浮荇叶,皓月上松梢。

朦胧的夜色将一幢四合五天井的古老建筑环环笼住。

屋脊正中央立有一个造型独特的瓦窑神兽。

乍眼看这神兽的外型酷似一只猫,可若仔细去看才会发现神兽的耳朵均高高的竖直立起,咧开的大嘴中耷拉出一根长长的舌头,异常锋利的四颗尖牙也暴露在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瘆人的气息。

神兽的两颗圆圆的眼珠子被雕刻的惟妙惟肖,正凶猛的怒视着前方,它的身型不大但却有着如虎如豹一般强壮的四肢。

如此造型特异的东西一看就知道这幢建筑出自白蛮族族人之手,而这瓦窑神兽也被白蛮族称为——瓦猫。

瓦猫在白蛮人心目中向来有着避凶趋吉、镇宅压邪以及招财纳福的寓意。

如今房顶上还留有瓦猫的房子在蒙诏国已经不多了,倒是在几年前蒙诏国的白乌村和析国的坡村中是个常见物。

可自从爆发了白坡之战,白乌村村中的屋舍尽数毁坏,再加上后续蒙军与析军连年鏖兵于淮江两岸,现在哪里还看得到白乌村和坡村的半点影子。

瓦猫居然能出现在这样一幢建筑的屋顶上,还真是一件稀罕事。

此建筑建于山中,略微掉漆的大门两侧悬有两张阴森可怖的面具,而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副匾额,上面深深刻有“涅院”两个大字。

涅院后方静静淌着一汪清泉,泉水冰凉清澈,据说有疗愈之奇效。

此泉乃净疫泉,泉中倒映出房屋和神兽的轮廓,伴随着山中缭缭雾气,水中的倒影也被染上一层薄雾,整个建筑如同飘浮在云雾之中,显得越发沉寂肃穆。

一只周身发暗褐色、喉部偏白的夜鹰上一秒还在断断续续地发出“塔、塔、塔”的叫声,下一秒好似是受到了惊吓,将水面上涅院的剪影匆忙踩碎后它便又一次隐匿于浓浓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伴随着剪影的消散,净疫泉的一角处一男子的健硕身影越发清晰。

“尊主——”

男子闻言,深邃的眸子随着轻微抖动的睫毛缓缓睁开,许是由于太久没开口说话,喉咙里似是被棉花团子给死死堵住了,等了半晌才艰难开口道:“说。”

“东西已按您的吩咐全部发放下去了。”语毕,常安摊开了五指及掌心皆爬有老茧的手掌,“还有一事是属下刚刚收到一封密信,还请您过目。”

一个周身缠以金花结的银器在他掌中呈现。由于银器中部的图案被金花结完全覆盖,让人根本无法看清那绳结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图案,只知图案周身的每一条凹陷的缝隙里都滴有黑色的油墨。

“念。”男子继续惜字如金道。

常安听到了旨意,便用短于一般成年男子的手指将金花结一点一点解开,随着银器被逐渐旋开,位于银器正中间的图案也被一分为二。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坚硬树皮,常安满怀期待的将树皮翻了过来,眼中的眸光瞬间暗淡了不少,他轻轻发出一道无奈的叹息声。

又是一个字。

每过一段时日便会有一封密信传来涅院,自常安替尊主做事以来都是由他来负责接收这样的信件。

尊主手底下有那么多人,可偏偏只选中了他,这不仅说明了尊主对他有着极深的信任,还能说明这信中所述的内容极其重要。

而这装信的器物,以及只有尊主和他才能解开的金花结,更是让他确信这信上写着绝密内容!

绝密到这世上只有,也只能有三个人知道,那就是尊主、写信之人,还有他。

可让他一次又一次失望的是,每回打开这银器都只有一块破树皮,而破树皮上就写了一个字,那就是——无。

泉中的男子光洁的肩头泛着月光,他努力控制住肩膀异样的颤动,他许久没听到身后的动静,有些不耐烦的清了清嗓子,意为提醒。

常安收敛了心神,赶忙答道:“回尊主,和之前一样,又是一个‘无’字。”

男子低沉的应了一声,便再次阖起眼皮,不再开口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他察觉到身后之人还未走,只好抬起有道猩红伤口正在愈合的小臂,挥动了两下手指。

赶人的示意已经很明显了。

常安自是知晓那手势的意思,可他还是冒着会惹男子不悦的风险,鼓足了胆儿,道:“尊主,属下担心您的身子,您受了伤,三天三夜都未进食了,属下特意吩咐花婶为尊主熬了一锅三七老参鸡汤,属下给您端一碗来补,来尝尝?”

这点小伤,还不至于到要喝鸡汤的地步。

此时男子所有的忍耐似乎已经快到了极限,他藏于面具之下的面部渐渐扭曲,甚至有些狰狞,他僵硬的摇了摇头,肩膀的颤动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常安不安的瞥了一眼泉中之人的宽厚背影,那身影浑身都散发着比冬日早晨的冰霜还要寒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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