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
白袍人要出声,被自己人拦住,示意他交给李拈花。于是道:“二位好好说说话,我们到洞外等着。”他们出去后,李拈花扶起伯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过旁边的牛皮水壶,给他饮两口。伯齐呛出来,她给他擦了:“慢点。”顺着他的背,“有没有好受一点?”
抚过后心时,伯齐嘶一声,她连忙放轻:“齐齐,你看你受了挺重的伤。”有些话她不想说,但脑子不受控制,舌头自己动起来,“治是能治好的,不过有些棘手。我听闻百乐堂有片不为人知的栖息地,鸟语花香、灵力充沛,最适合养伤……”
伯齐打断她:“不走!眼下是什么情形,我心里还能不,不明白?”他微微喘气,“临,临仙山不知何等状况,你一个人……”
李拈花点住他的唇:“笨蛋,临仙山自然无事,有那么多高手坐镇呢。若有事,我还能在这儿跟你闲话?我知道齐齐,你放心不下我,你有多不放心我,我就有多不放心你。我不能给你治伤已经很难过,你就乖一点,先回去,把伤治好,不然我心下很是负担。”不等伯齐回答,她自顾自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你在临仙山露出真身,我父母就算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不能够了。所以,齐齐不要让我们为难好不好?”
“我……”伯齐语气些微迟疑,些微自责。
李拈花心下绞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掐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说下去:“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嘛,就算你不提,我也会一直记着。所以,回去好吗?早点治好伤来找我,我就在临仙山等你,哪里也不去。倘若你好了,却不来找我,我就杀将过去,搅得你家天翻地覆。”
伯齐噗嗤笑出来:“还说记得,我不是说过,我的家在你身边?”
李拈花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厮磨中藏着深深的眷恋:“我们说好要一起修行的,我记着,你也别忘了。”
伯齐同意跟族人回去,他们没有耽搁,当即启程。
李拈花倚靠在洞口目送他们,一手扣进石壁而不自觉。
待到全无踪影良久,才收回目光,低头摩挲金环发呆。金环是伯齐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说即便暂时察觉不到她身上有妖气、魔气或其他任何气息,但以防万一。留着金环,就好像他还陪在她身边,这样他也能安心些。李拈花不希望他担忧,遂收下。
将金环在脚踝上戴好,她收拾一番,往临仙山去。
嘴上说有诸多高人坐镇,临仙山定然能平稳度劫,心下却很是没底。往临仙山途中经过一座村落,雇了只骡子。当人们听闻她要往临仙山,都露出看怪人的眼神。与骡子主人说起,骡子主人摇摇头:“可好乱了一场,那时山上发生什么咱也不知道,只晓得出事了。说来巧,不少散妖趁机作乱,多亏了山上开大会,许多散修在此处落脚。不然今儿个,姑娘就看不到咱完好的村子。但是,临仙山就不怎地幸运。”
他语气怜悯,李拈花心下惶惶:“如何说?”
“惨呐。”问了半日,对方说得云里雾里,末了,结成一句,“你去看了就知。”
李拈花骑着骡子,行了半个时辰到山脚,远望雪白玉峰耸天际,近看茫茫白雪无边际。万兽绝踪,了无生机。于是明白,骡子主人为何惋惜。
她攧下骡子,向山上狂奔,没奔几步,就被挡住,脑袋撞出个包。细看,一道金光结界时隐时现。她扑上结界,用力捶打,结界纹丝不动;嘶声呼喊,内中无人应答。
直至天黑,李拈花跪倒在结界前,不肯离去。
周围死一般寂静。
可怕的是万籁俱寂,方圆数里,独她是活物。
更可怕的,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无人能告诉她。
她最怕一个人,没人陪着,心里就不踏实,却当真孑然一身了。朝怀美好愿景,夕迎希望破灭,她“呵呵”笑起来,先是冷笑,继而大笑。
真好!老天开的这个玩笑真好,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