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1 / 3)

听闻何辞回到临仙山,吴霖连忙赶过去,待听回报的峰主们散去,她入殿,李崇道念她忧心,命何辞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听完后,吴霖抚着心口:“我就知道,拈花没有失了理智。崇道你看,女儿是有分寸的。”

“但,我观散修们步步紧逼,如此下去恐生祸端。”何辞提出自己的疑虑。纵然李拈花尚未失了理智,尚能克制,可若遭遇致命威逼,出手稍微重点就有可能招致难以挽回的后果。“人间有句话:刀剑无眼。眼下局势,就如同走钢丝。”

李崇道颔首:“是这个理。”

“观小姐态度,此事非不可转圜,只是需说清门主与诸位峰主欲如何处置她。何某请示,是否如实说。”

李崇道犹豫,镇压也只是临仙山暂时商量出的结果,其他门派、人间是何态度,并且会否插手对李拈花的处置,尚在未知之数。倘若抓回来,眼看着没有动静的各门又来指指点点,甚至要取李拈花性命,临仙山该如何保住她?自己该如何保住女儿?便是镇压之法,也只是雏形,镇压选址以及所用阵法都还没深入讨论。

以往,他没在意,而今,愈发明白,李拈花外柔内刚,看起来爱哭鼻子,咋咋呼呼,内里顽固、刚硬得很,不好糊弄。她没一口答应何辞,就是想让他们将她疑虑之处说明白,倘说不明白,估计何辞找上门几回,都白费。

这时,吴霖开口:“如实说,不用骗她,就告诉她,山上商量的结果是镇压,细节还未想好,回来再做决定不迟。”

“夫人!”

吴霖眼神锐利:“只一句,跟她说明白,不论怎么个镇压法,父亲母亲都必然豁尽全力保她一命。”

李崇道不满:“你这不是吓唬她,让她更不敢回头?”

吴霖却不这么想:“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她分得清轻重缓急,利害弊益,也不是不敢担当、一味逃避的懦弱之辈。不管初心如何,她犯下众讳是事实,回头还是万劫不复,该要由她自己做出选择。我相信我的女儿知道该怎么选!”

何辞抱拳:“属下会将夫人的意思带到。”

就在他们以为,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坏一步,还有挽救余地的时候,保持了微妙平衡的局面被打破。

逃亡之处,李拈花沉浸在害怕、悲伤、无措、不敢面对的情绪汪洋中,不肯浮出水面,所以逃亡途中由伯齐替她挡下一切袭击。

山洞前,三妖为首,群妖来袭,打碎李拈花为自己构筑的安全壁垒,将她生拉硬拽从自己的避风港中拽出来。伯齐受重伤,让她意识到,自己只将脑袋躲起来是有多自欺欺人,自己不管不顾躲在他的羽翼下是多自私与懦弱。

于是她打起精神,这个安全壁垒中至少也得包括伯齐。

因为来袭的通常是两拨势力,一拨修士,一拨妖怪,所以她与伯齐默契分工,由她对付妖怪,伯齐对付修士,免去两人对上同类难以下手的顾忌。

这种方法挺奏效,一时三方保持了某种平衡。

直至这日,日薄西山,西半边天铺满红彤彤的火烧云,将山头染上一层金红色。李拈花与伯齐寻到一处山洞,外头燥热,洞中倒有几分阴凉,让李拈花躁动的心稍稍平息。伯齐扶她在洞深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自己则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升起火堆。眼下虽是夏日,不需要火堆取暖,却可以驱赶夜间误入此洞的野兽。但火堆不能太靠近李拈花,炎热之气会加重她的躁动之意。

吸收大量妖力的后果逐渐显露出来,除了两只眼时不时变为黑色,李拈花还变得暴躁易怒。她意识到这一点,也有意克制,可总得给她时间,伯齐自然不会同她计较,然而若在盛怒之时对上袭来的修士,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连日来,他们以躲避为主。

“齐齐,对不起。”吃完伯齐烤的野鸡,李拈花闷闷道。自从祭台之变,伯齐不离不弃,陪她一起被追杀,替她对抗追杀者,陪她风餐露宿,陪她雨打风吹。说起来,他总言因为自己曾对他不离不弃,可那一点恩德,他早已还尽。以前她不知情是什么,现在知晓,情就藏在他日复一日细致入微的照顾中,藏在他灰头土脸还想着鼓励她的笑容中。他没有与她海誓山盟过,却乐此不疲扮演着一个不知疲倦的冤大头。

李拈花有时也想问,自己哪里好,能得他将最难得的真情给了自己?

伯齐说过,他没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不知为何,她想起另一个人也说过这样的话,才明白话中真意原来如此。可惜已经晚了,她自顾不暇。正因为,有伯齐在,她才能在每一次的躁动、愤怒中拽回最后一丝理智。

她出身于所谓的正道仙门,可惜不是“天下为公、舍生取义、大公无私、悲悯众生”等道理教化的主要对象。不管文武,先生们对她这样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寄望,不但没指望,更有甚者,认为将此等君子道理讲给女孩听,是一种对道理的侮辱。他们爱讲不讲,李拈花则是爱听不听。下山后,人间种种让她哭笑不得的不公,也没给她留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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