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辞的犹豫,让李拈花戒备,恰在这时空中来一声大喝:“妖女在这里!”李拈花心惊,伯齐下一步抱着她掠开,几乎在同一时间,森然剑光射来,击在李拈花方才站立的位置,扬起尘土。
何辞亦受惊,急退开三五步。
来人从空中降落,却是五六名散修。等在另一边的临仙山弟子听闻动静也赶来,护卫在何辞身后,三方分立三个方向,彼此戒备。
从何辞等人的服饰辨别出他们的身份,来人招呼:“既是临仙门弟子好说了,你等与我们速速将此女拿下!”
何辞皱起眉头,方才经他劝说,李拈花有所动摇,正该一鼓作气,偏生半路杀出这群人。瞅着李拈花神色愈发戒备,他心里将这群坏事的家伙狠狠骂一通。事情倏然变得复杂,若无人打搅,即便李拈花不肯轻信,他也好继续劝说,可有这群人夹在中间,就难办。
一者,如此气氛、剑拔弩张,哪里是劝说的时机?二者,这群没眼色的散修,抛了个难题给他。如果他跟他们一起动手,只怕日后李拈花不会相信临仙山;如果他不动手甚至襄助李拈花,就是向天下宣告临仙山徇私,那么临仙山所做决策、行动出发点为何,天下修士恐要生出大大的疑问。
此举会引发连锁效应,临仙山威信大打折扣不说,对李拈花来说亦非好事:门主发出追捕令,既有捉拿李拈花回山的意思,也有敬告其他门派不要轻易插手的意思。倘临仙山失了威信,其他门派不再信服,还会顾虑临仙山的警告吗?到那时追杀李拈花的还会只有些许散修吗?
见他面色不豫,为首散修讥讽:“临仙门弟子难不成想作壁上观?对了,某听闻,此妖女恰是临仙山门主千金,难道传闻竟是真的?那么你等是想包庇妖女吗?可临仙门门主分明发出追捕令,你们首鼠两端?”
小弟子忍耐不住:“自然不是!”
“罢了,区区一名妖女,也不需你等出手,一边呆着去,不要阻拦我们便是!胆敢阻拦,别怪我们翻脸。我等已追踪此妖女数日,好容易寻得,断不能叫你们坏了事!”警告完,几人冲向李拈花两人,缠斗在一起。
何辞在一边观望,起先,与李拈花一起的少年将其护在身后,独自对战散修,显然因为对方是正道人士,出招有所顾忌,皆留着情面。然而散修毫不领情,步步紧逼不说,出招也愈发凌厉,不留退路。如他们所说,他们是真心实意要将他们拿住。
何辞头疼,散修最是难办,这群人判断是非全靠自己的认知,行事全凭一腔热血,横冲直撞,鲁莽又顽固,顽固又无畏。
他们见久拿不下两人,又怒又羞,竟然转擒为杀,根本不顾虑临仙山的脸面,出手狠辣,招招带杀。何辞明白,在他们眼中妖化的李拈花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而与他为伍的少年,尽管察觉不出妖气,但既与妖女为伍,便也是该死。
伯齐犹在忍让,却渐渐不耐,当一剑划伤他的胳膊,他身后的李拈花眼色骤然狠厉,何辞就知不能再观望下去。留一句“你们等着”纵身加入战局。
李拈花一直未出手,不是因为无法出手,被少年护着,不是她需要保护,恰恰相反,她身上妖气浓重逼人,堪比一只几百年乃至千年大妖。这些散修根本不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她不出手,何辞判断,是对修士留有情面,怕自己出手太重。
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挡在她身前的少年无疑对她而言,非常重要,所以才会在少年受伤一瞬变了脸色。
他再不阻止,万一事态失控,就完了!
他突然加入,看起来是与散修们一同对付伯齐,可散修却总觉他掣肘得厉害,不免怀疑:“你是来干嘛的?不能好好帮忙,就退到一边去!”
何辞格挡开修士的剑,一掌对上伯齐,将他逼退几步,回头:“自然是帮助诸位拿下他们!某乃临仙山护门教头,此事由我来最合适,诸位助我!”
诸人闻他说得有理,化主攻为辅助。何辞趁机使出连招快击,逼得伯齐带李拈花连连后退,与散修拉开三五丈距离。不远,但足够,他朝少年使个眼色。伯齐立即领会,虚晃一招,牵起李拈花纵身飞去。
散修反应过来,欲追上,何辞作势扶住为首的,不动声色拦住他们:“抱歉,何某旧伤复发,劳烦扶一下。”
***
伯齐与李拈花逃离修士,飞了很久才敢停下,天色渐晚,他们得找个地方过夜,于是扎入一座山头,钻进茂密的树林。
李拈花受了惊,不愿靠近人群,今晚他们只能在山野里过。可山野里也不安全,伯齐寻了个山洞,将李拈花扶进去,自己在洞口忙活半日,又是挂铃铛、缠红线,又是贴符纸,要防野兽,还要防妖怪。
良久他回到李拈花身边,从乾坤袋里摸出干粮,解下腰间的水壶。
不知是第几次接过,李拈花红了眼眶,突然垂首不语。
“怎么了?”伯齐怕她又想不开。
“没什么,就是……”她抽噎,“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