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问过了,是有这等说法,当时酒楼里许多人都听见,只是对方死不承认。”
听了下属的回报,李益之沉吟片刻:“此事有结果前,暂且别告诉拈花。”他怕李拈花担忧,不知已被门外的人听见。
落榜后,李拈花常来奉天庙晃悠散心,初时还需等通传,后来李益之给她开了便门。今日兴起跑过来,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对于落榜她很难过、沮丧,想不明白,最后也只能接受自己不如别人的事实。这几日,伯齐、李如仙与李益之轮番上阵劝慰,带她出去玩,于是逐渐将那些沮丧、自我怀疑抛到脑后。
不成想,就在她要释怀的时候,听闻落榜并非自己在竞争中落败,而是被人做了手脚,被顶替的还不止她一个。顶替者洋洋自得,在酒楼吹嘘,这才走漏风声。不用猜也知道谁这么见不得她好,果不其然从门内听到桓家、谢家这样的字眼。
李益之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她理解。回中原这些时日,她已感觉到奉天庙、国师府与天家之间微妙的关系。她虽不了解人间朝廷,但上位者有几个喜欢屈居人下?何况皇帝之尊。李益之行事谨慎、思虑周全,自有道理。
她不急,而且要整治姓桓的多得是办法。
这事她不想告诉李益之,李益之肯定不赞同。二哥本身推崇君子作为,来到人间后愈发规矩。在她面前还似个活人,在庙宇前堂、民众面前,就跟个无喜无悲、供人瞻仰的泥塑似的,乏味得很。对于乏味一词,二哥不置可否,脸上短暂闪过寂寥后,摸着她的头说:“拈花有精神,就最好了。”
李拈花不很理解他的寂寥,在她看来,人在高位,万事称心如意,还会有烦恼吗?如果有烦恼,世人为何又要挤破脑袋、甚至出卖一切能出卖的往上爬?
算了,她自己一堆烦恼,不想再自寻烦恼。
桓庄那个挨千刀的,从她下山就寻衅滋事,没少从中作梗,一开始她就不该退让。有些人见好就收,有些坏胚子只会得寸进尺!
她悄声退下台阶,门咿呀一声开了,李益之一手负在背后,好整以暇看着她。
进了屋,他的捧剑贴心地告退,将门带上。
李益之板着脸:“我们的话你听到了?先生有没有教过,不要听人墙角?”
“我没有。”鬼才会承认。
“来了不吭一声就想跑,干嘛去?听墙角还不坦诚,罪加一等!”
“是是,听到了。不过不是我偷听,是你们不小心,自己把话送入我耳中,我才勉强听下。要怪,怪你们。”
李益之笑:“诡辩。所以,想做什么?”不等李拈花反驳,他道,“我猜是去国师府,找桓公子算账。”
“没……”触到二哥目光,她勉强承认,“不是算账啦,小妹我贤良淑德,只是去跟那狗东西讨教一二。”
“说话别那么难听,国师府守卫重重,是你那么容易闯入的?”
“我就去吓唬吓唬坏胚子,不用闯府。”
“你啊,何时才长大?那桓公子被你吓过一次,还能再着你的道?听闻其住处贴满符咒,国师府设下的守卫阵法一重又一重。再者,此等事,只你小小吓唬一下他,便能揭过?”李益之屈指在她脑门上敲一个爆栗,“这件事,就算不涉及你,二哥知晓了也不会放任不管。你乖乖回去,做该做的,二哥自会给你与其他被顶替者一个交代。”
李拈花乖巧点头,她知晓李益之说到做到,她的二哥行事端正、光明磊落,向来厌恶人间那些恃强凌弱、拜高踩低的做派,所以他上不与达官贵人家狗眼看人低的公子千金交好,下不与对着上峰逢迎拍马、对着民众就高高在上,一副狗腿子嘴脸的官吏来往。
伯齐说以她二哥的秉性,在人间尤其官场根本混不开,但他欣赏他的做派。而且,因为二哥职责特殊,身为奉天庙执剑,他不与他人虚与委蛇、蝇营狗苟的清高,反而让奉天庙在人们心中更生出一股圣洁之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面答应,但离了奉天庙,李拈花就盘算上了。桓庄那个坏胚子,三番两次跟自己过不去,她非得以自己的方式出口恶气。说来也是莫名,明明最开始就是姓桓的不要脸,背着有婚约的未婚妻偷人被抓个正着,自己不过小小教训了他一下,那狗男人非但丝毫不觉有错,还记恨上了。
何辛说:“许多男人自我感觉甚好,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永远只会怪别人。”这话如今看来,颇有道理。
他蛮横,自己又岂是易与之辈?姓桓的有脾气,自己还有脾气呢!
以前她无甚本事,都敢作弄他,现在有实力为凭,更不会任人欺负。
她抬手,就着月光看手心金色火焰腾起,实力在握的感觉真好。人,还是得自己有本事,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杜妈说:女孩子总得找个倚靠。她深不以为然,力量掌握在手中,才能体味为何男人们喜爱追逐力量、权力、金钱、地位,因为人上人带来的快感与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