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人。”她咀嚼这三字,“不知为何,我在你身上觉出几分熟悉。”
“错觉,该说的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语毕,对方化光消失。
“呵。”李拈花轻笑,转身独酌。
醒来,东方云层透亮,她伸一个懒腰,床尾,小东西不知几时爬上来,睡得正酣。拽过被角覆在它身上,李拈花下床盥洗了,来到桌边拿起装有凤翎丹的锦盒。听见响动,小东西跃起,跳下床,跟在她脚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贼似的,盯着她。
“这么不放心?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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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好,好歹留一样?送去的礼物,一件也不合你心意,师兄很是过意不去。”君希情摸着锦盒遗憾道。
“太贵重,拈花承受不起,师兄的好意拈花心领了。来东海打扰师兄,也有些时日,我们该告辞了。这些日子食宿的花费,何辛会与院子管事的结账。”李拈花躬身。
“你这样说,太见外。”君希情急道,“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走?是照应不周,还是师兄哪里做得不好,惹师妹生气?”
“没有,都很好,只是不好叨扰太久。”
君希情收起锦盒:“此番是师兄唐突,师妹不想要礼物,师兄以后不送便是。多留些时日吧,不能叫师妹宾至如归,师兄心下难安。若有什么误会,师兄在此赔个不是。”他说得诚恳,眼露自责,李拈花心下不忍。君希情趁热打铁:“中原不收留你们不是吗?在临仙山,我承蒙你二哥照顾颇多,只是想助他妹妹一臂之力,别无他意。”
小狗咬拽李拈花裙摆。
君希情再道:“你若不喜欢,今后我便不去打扰,你可安心在小院修行。”
话说到这份上,李拈花不好再拒绝,道:“师兄盛情,拈花却之不恭。”
一人一狗离开后,倪英从屋后绕出来:“她起了疑心?”
“眼下是稳住了。”君希情叹,“我从未表露心迹,她怎会起疑?”
“一定要她?”
“绝佳炉鼎,我岂能轻易放过?再者,还没有我君某人拿不下的女子。”他望着远去的窈窕身影,目光下移,落在那具小小身体上,眉头逐渐蹙起,“倪英,帮师兄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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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齐?齐齐!”一大早,李拈花扯着嗓子喊。
“怎么了?”何辛赶出来,身上尚套着围裙,手上的面粉都没来得及洗干净。
“小东西不知跑去哪里。”李拈花跺脚,“我找好一会儿了!”
“它以前不也跑出去过?”
“那是以前!况且这两天,它盯我盯得紧,不会悄没声息跑开的。此处兽鼍多,又有妖怪出没,小东西手无缚鸡之力,脑子还不大灵光,万一……”她不敢想。
“你别急,别急。”何辛连忙哄道,“我跟你一起找。”
那厢,东海门市集上,几人正在讨价还价。
膀大腰圆的人越过眼前人肩头,瞧一眼他身后的笼子:“就那小东西,卖狗肉馆都嫌没几两肉,再减点。”
“行了,这个价,别再废话。”
他们说话间隙,小狗悄悄扭开铁锁——只是关只小狗,对方没放在心上,就没将铁锁锁上——打开笼子,逃出去。
“哎,别争了,跑了!”
于是几人追一只小白狗在集市上蹿下跳、横冲直撞,掀摊甩货,闹得鸡飞狗跳,摊贩与来往游人骂骂咧咧。
第二次抓到小东西,它趁交易的时候将狗贩子咬了。
第三次,几人抬着狗东西到偏远的树林里。
为首的将几柄铁锹分发下去:“人说了,这狗东西鬼精得很,叫咱们别费劲,直接连笼子一起埋了。”
手下人十分惋惜:“搞什么深夜埋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深夜埋尸。一只狗而已,至于?我看不如咱们就地架火,把它烤了,我正好没吃晚饭,饿着呢!”
为首的啐他一口:“一边呆着去,好吃懒做的货色。人家让怎么干,咱就怎么干,明白?挖!哪儿那么多废话?”
少时,几人挖好坑,为首的令下:“抬过来。”
几人将铁笼扛过来,丢进坑中。为首的绰第一锹土扔下去:“你们继续干。”他拖着铁锹坐到一边。
打下手的一边抛土一边喊:“铁锁还灌了汁,用得着这么防着?”
“你懂个甚?这狗邪门,一不留神就叫它跑了。”
忽而一人喊:“坑里怎么冒烟?”
“就你们话多,干个活吱吱歪歪。”为首的跑过去,“又咋地啦?”
刚说完,眼前白光大作,晃得人睁不开眼。为首的眯着眼,留一道缝,勉强可见庞大的白色身影从坑中涨起,耳边充斥铁笼碎裂、被踏平的噼啪声。眨眼,土坑连白色身影的一只脚都装不下。
与此同时,东海千里海岸,掀起滔天狂浪。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