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里,人来人往,吃完的不做逗留,正在吃的三两坐在一起闷头扒饭,偶尔小声说话。观里纪律颇严,所以即便都聚到食堂,众人亦是井然有序,不见喧嚣。
用完早膳,便是大堂集讲,师父授课,弟子们个个聚精会神,时不时低头奋笔疾书,堂中写字时衣袖摩挲案面的沙沙声此起彼伏,皆十二分用心,无一人私语,唯一的脚步声来自纪律堂掌剑长老。因为无人交头接耳、无人违纪,又为免自己的脚步声打扰到专心致志的弟子们,掌剑长老不过巡视两三回,便从众人视线中消失。
集讲之后即是各自修行时间,本观给每位弟子分配了打坐之地,虽不及临仙山的洞天福地,却也都是清静之处。
分配公平,便是李拈花这样的新入观弟子,也分到了前临水后竹林的好地方。
听着悦耳的啁啾,李拈花逐渐定下心。
此处很好,门规严明、分工明确,弟子间少有龃龉;掌剑长老甚是公正;师父对弟子一视同仁,不见偏颇,众弟子亦是潜心修行;师娘和蔼可亲;食堂的膳食很好吃!几乎挑不出毛病来,她很满意。这些日子感谢老天回应她们的诚心之余,没少感谢掌门师父慧眼识才。
定境中不知过了多久,腹下一阵刺痛,李拈花睁开眼。
按照师父所教,意守丹田,气机该向下流向气海,尔后经会阴,向上穿尾闾,过命门,通督脉。
打通任督二脉,令气机流通循环无阻,是最基础修行,现在第一步,她就遇到麻烦。
她轻柔有些刺痛的腹部,将盘着的腿松开。
窸窣的脚步声从竹林传来,回头,果然是兰心。
“花泥。”兰心贼兮兮凑到她跟前,一如前几日掏出藏在怀里的大白馒头。“好东西一起分享。”李拈花馋得直咽口水,她笑,“饿了吧?”
李拈花点头如小鸡啄米,兰心将馒头塞她手里:“快吃,别被人瞧见了。”
“多谢兰姐。”
两人排排坐,抱着馒头啃起来。
自从发现两人打坐地靠在一起,兰心每回藏馒头都会给她带一份,对此李拈花很感激。为了锻炼弟子辟谷,本门规定一日只可食一餐,实在无法坚持的可于傍晚至食堂申请一份流食。大部分弟子都能坚持,不能坚持的小部分便不好意思去食堂,李拈花几人刚来,从未施行过辟谷,一时难以习惯,全赖兰心偷藏的馒头救命。
衣食父母,李拈花恨不得给她磕几个头。
狼吞虎咽将馒头吃完,李拈花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蓦地肚腹一阵猝不及防的刺痛,叫她不得不佝偻腰身。
兰心见状急忙扶住她:“怎么了?”
“不,不知道,很痛。”
“哪里痛啊?你别吓我,不是吃坏肚子了吧?”
“应,应该不是。”李拈花痛到喘粗气,“肚子似胀似痛,我,我也说不明白。”
“到底怎的了?”兰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忽而她叫道,“血,好多血。”
李拈花已是脸色煞白。
***
此事说来甚是难以启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惊动了不少人,连师娘都惊动了。
“你这孩子,怎如此糊涂?”师娘轻嗔,见她垂头,脸颊红如沙果,不忍心再怪,“也不能尽怪你,该怪你们师父。”
“怎好怪师父老人家,该怪我们。”兰心道。
“是啊,都怪我们粗心大意,没想到师妹尚不知……”梅心亦很是自责。
“哪好怪两位姐姐?怪我自己连这点常识都不知晓。”兰心告诉她怎么回事时,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偏生屋外一群师兄探头探脑,尽管他们满脸关切,李拈花却只想躲起来。
她抓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师娘好笑地扯扯被子:“女孩子都会有的,别害羞。”又斥责门外关切的弟子们,“好了,都散去,不是你们该管的事。”
弟子们走后,李拈花将被子松开,何辛焦急地蹲在她床边,朝师娘:“这可如何是好?不会出事吗?”李如仙已是满面不解与担忧。
师娘拍拍她:“不要紧,这些日子暂停打坐,等过去了便好。至于后续修行,兰心,你教一教她们。”
兰心道:“不影响的,你们说之前在道观里待过,我们便默认你们了解最基本的此点,哪成想……是我们的疏忽。女子修行,要比男子多一步。”
李拈花三人竖起耳朵。
“便是需得先斩赤龙,而后才可意守下丹田。在那之前,咱们都是先行意守中丹田。”
“哦,我明白了!”李拈花呼出声。她想起来母亲教她的也是意守中丹田,师父教意守下丹田,她还以为没什么区别。
兰心继续道:“若尚未斩赤龙,便意守下丹田,就容易出现师妹这般情状。”
师娘点头:“便是如此,血崩之险,不可小觑。你可得好生将养,养实在了才可重启修行,不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