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忠义”二字,这是保命符,我搅乱时局,让该死的都去死,为你们年轻人铺一铺道,不是很好吗?
她顿了顿,又唤了她一声,沈回。
姚玉容认出她了。
搅乱时局的只有我吗?沈回。还是说你除了贺月灵还有别的名字?姚玉容笑得很满足,好似向她倾吐心声是一件放松的事。
谢云华吓得浑身发冷,却没有给她怀疑的机会,她说她家破人亡,迫不得已。
姚玉容说,你看无权无势就是这种下场,所以沈回,去争吧,去抢,去报复。
三日后,周家离京前一夜,姚玉容于府中自缢。
那些天她见了很多人,最后见的是四殿下霍长玄。
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谢云华如何也猜不透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她不想猜,只是脑海中不停回响着姚玉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真以为你爹是劝谏不成触柱而死?
没多久谢云华就病了,高烧三日不退,之前无暇顾及的伤一齐涌了上来,膝盖、肩膀、心脏,身上无一处不在撕裂。
她在睡梦里一步一步走进最深的黑暗,她听见有人喊她,但她不想回头。
什么贺家,什么周家,什么太子,统统都不要,她变得矮小,五六岁孩子的身量,瞧什么都要踮着脚尖。
谢云华只是迎着风口走着,不知什么是孤单,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往前。然后走进暴风眼,掉进一片混沌的白光里。
她看见自己衣衫褴褛,指甲缝里都是泥,石头自四面八方砸过来,她怎么躲也躲不过,最后倒在地上蜷着身,却看见不远处一个黑色的影子面朝着她,她跌跌撞撞扑过去,痛哭流涕地唤它“娘亲”。可无论她跑过去多少次,影子总是飘忽不定,终于她不再奔跑,就那样仰面朝上,等着虚无之气将自己吞噬,她不做任何抵抗。
柳澄泉在霍延章的威压下又过来看了一眼,看完就道:“醒了就是,你让我看也没用。”
霍延章先是没说话,之后突然疯了起来,“怎么就是不醒?针扎也好,灸治也好,把她给我弄醒了。”
“川尧,去,把什么道士和尚都请来,我看谁敢把她魂牵走。”
霍延章侍卫川尧进来听命,继而一脸复杂地看着大夫柳澄泉,柳澄泉用看疯子的眼光看霍延章,随后向川尧道:“去吧去吧,不折腾一回他不死心。”
不多时香案摆起来,经书诵起来,谢云华依旧没醒,霍延章满眼血丝,不知不觉青丝下竟藏了白发,他就坐在床沿,无能为力地看着谢云华。
通传说安平侯世子和洛家三小姐到府,问是否要见?霍延章先说了不见,然后又说见。
秦松陌和洛其攸就这样进了王府,见到了半死不活的谢云华。
洛其攸当下就哭了出声,秦松陌则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把带来的雪莲给了柳澄泉。
柳澄泉看了看,说她吃不进,没用。
秦松陌喉腔滞涩,张了几次口才挤出一个音节。
“哦。”
洛其攸站起来,泣泪如珠,咬牙质问:“贺明若今日若死,王爷还要强留吗?”
霍延章目光锁住沉睡的谢云华,轻描淡写道:“她敢。”
洛其攸一边笑一边哭,哭完跪在霍延章跟前,向他实实磕了个头,“求王爷放贺明若还家,洛三愿尽卑贱之心,侍王爷终身。”
“韶安。”秦松陌半跪在洛其攸身边,搀着她的胳膊,“你起来。”
洛其攸摇头,“我不起,她不会愿意留在这里,我要送她回去,秦空青,我们得送她回家啊。”
秦松陌搀扶不动,他看着洛其攸点头,坚定地道:“好,送她回家。”
说完抽身往外,跑出府门翻身上马而去。
霍延章嫌洛其攸太吵,又不想当着谢云华的面叱责她,只好自己避出屋去。
柳澄泉跟出来,对霍延章说:“这是心病郁结,随风寒一道发作,我是大夫,你得信我。”
霍延章问:“她要一直不醒呢?”
“那就订个上好的棺材,选个风水宝地葬了。”
霍延章说:“行,到时候莫忘把本王也一道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