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底的日子总得来说还是平静而美好的。
——至少昙昼刚开始是这样认为的。
自从上次某个魔修被打跑之后,太虚真人痛定思痛,把后院养鸡的地方圈了出来,重新开辟了一块药田。
在再三道德绑架昙昼,并且经过一系列一哭二闹三上吊四威胁之后,他成功……发现了昙昼没有道德。
而且还是个实打实的刺头!
他都搬出她师尊来压她了!她居然一点反应没有!
无奈,太虚真人只能憋屈地自己松了土,播了种——
然后。就在他播完种的当天下午。
又双叒发生意外了。
当然啊,这次不是他。
是昙昼发生了意外。
她不过被同样在思过崖底的师妹请过去欢聚畅饮了一番,回来就发现自己的院子像是被狗刨了一样。
昙昼脑子嗡嗡的,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手指颤抖地拂过自己昨天还靠过,现在已经成为一堆碎屑的门框,察觉到手下空荡荡的手感,她才肯相信这个事实。
她的院子,没了……
没了……
我靠!
本尊的院子啊——!
本尊的美好养老生活啊————!
整个院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很丑的涂鸦——那是君魁的自画像。
昙昼怒气值直接拉满,她一把就院子里的那块木牌连着钉子扒了下来。
【这才是本君给你的教训!有本事就来抓本君啊略略略~】
后面是一个极丑的鬼脸。
——甚至连鬼脸上的头发都是歪的!
君、魁!
昙昼气得七窍生烟一把将手中木牌拗成两半。
半个时辰后。
漫天黄沙卷起,隐隐可见飞沙走石之间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拼命狂奔,而他身后,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那速度,日行十万里也不为过。
他振臂高呼,似乎在说些什么。
但是昙昼听不见。
也不想听见。
昙昼:“呵呵。”
从天堂到地狱往往只用一瞬。
从美美的养老生活回归残酷的现实,昙昼也只用了一瞬。
当然,某个傻缺离死期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右手迅速握住剑柄。
这断剑从剑柄向上三分之二的位置开始被斜切而断,就像是一柄大刀。
若是寻常人见了指定会发笑:这柄断剑剑哪怕从前有剑灵现在也都碎了,加上它历经风霜也算不上锋利,拿在手里怕是连菜叶都切不断。用这剑砍人?怕不是被人砍!
但是昙昼握住这剑却得心应手,分明没有使用任何灵力,但是黑金重剑斜上挥出的瞬间,一道透明而美妙的弯月弧度弹射而出!
剑声飒飒,满地绿草舒张。
“咚!”
方才狂奔而来的君魁气喘吁吁,张嘴准备大喊些什么,但是压根来不及看清楚那道剑气,便被击飞出去五六米远,脑袋重重磕在了菜田的木栅栏上。
栅栏应声而倒。
轰隆隆——
太虚真人还在苦哈哈地种地,察觉到身边一道寒风擦过,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旋即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一道势如破竹的剑气。
她她她灵力不是被压制了吗?!
中域确实不乏有不修炼却能挥出剑气的古武强者,但那很难。
中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种剑气没什么特殊技巧,主要就是靠一个“快”字!
但是这也是最难的。
现在的修者大多依靠灵力就忘了剑道本身所需要的是什么。
唉,现在还能去练速度的剑修已经不多——
“啊啊啊啊——!我的栅栏!我的菜田!我的灵药!我的天!你们这群混小子全从我的地上滚出去!”
此刻的他,才注意到刚刚君魁跑过来的时候不仅没避开他的菜田,更是从最北边的灵药田一路糟蹋过来的!
而经过他身后那一片黑压压的人踩踏,整片地早已经不成样子。
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惨无人道!
太虚真人直接抱头恸哭。
昙昼:“……”
这老头真的是大乘中期?真的有九百多岁?幼稚!比本尊还——呵啐!本尊才不幼稚!
昙昼将遮眼的碎发吹开,一扯宽袖,断剑回鞘。
说是鞘,但不过就是往腰间随意一别。
太虚真人快步上前扶起自己的木栅栏,又是心疼又是头疼,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幽怨地瞪着君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