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毒。”齐霖十分讶异的说着,不过他也是不敢耽误用一丝一毫的时间,开始在房间之中翻找,最终视线落在了那桌子上的瓷瓶上,他毫不犹豫的将那盖子丢下闻了闻,下一刻,眉心便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就是这个,这瓷杯之中被下了毒。”
在众人十分诧异不解的目光之下,他很快的判断出了是何等毒药,而后冲着一个还稍微清醒一些的下人说道。“去准备一些忍冬,土茯苓,还有败酱草来。”
那下人连连的应声了下来,迅速的前去将这药物拿来。齐霖为了节省时间,自己亲自上手,将三味药材捣碎,给北堂枭喂了下去。
北堂枭脸上的紫斑渐渐散去,周围的下人才好似活过来一般,松了一口气。
可是连修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齐霖的脸色不对,走上前试探性的问道:“将军的情况如何。”
“情况不好。”齐霖的脸色如同黑炭,道:“这所下的毒,只不过是最为普通的毒药,我用这三种普通的药方便可解开,可是,这毒却是和之前,我所制作的以毒攻毒的药相克。”
连修的心脏都差了一拍,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人:“什么意思?”
齐霖叹了口气,说道:“那匈奴的蛊毒,怕是压不住了。”
“是谁做的?将军为何会中此毒?”连修握紧了拳头,可是还是难以抑制发颤的双手,紧紧的咬住了牙关开口说道。
“此事你差人调查,我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齐霖的心中宛如一团乱麻,也不知晓该从何处着手,只是现在若是连自己也乱了,北堂枭便是真的没救了,所以他强迫着自己平静了下来,道:“现在去匈奴也来不及了,我得尽快的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得了他。”
“好,拜托你了。”连修连忙的说着,心中也有些自责于自己方才对齐霖的态度些许恶劣。
一连着几日,齐霖都直接扎进了书房之中,从各个古医书,甚至是各种偏方之中,希望能够找到解毒的办法,可是调制出了几个配方,却都是不管用。
齐霖也是急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北堂枭日日呕血,恨不得将身上全部的血都吐出来,心中也是着急难耐。
可是偏偏,北堂枭难得清醒的时候,却是尤为的淡然。
“榆儿……”他唇齿微张,恩喃出了一个名字。
坐在床榻便看医书的齐霖察觉到了些许的动静,连忙的转过了头。
北堂枭现在恢复意识,倒像是回光返照之势了。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北堂枭,你若是死了,我便立刻去告诉林榆,说你早便背叛了她,有了林芬,让她厌你,恨你,唾弃你。”
北堂枭的心神有些恍惚,却是将这句话听了个明白透彻,他扯起了唇瓣,笑了笑道:“也好,总是比将我忘得干干净净要好。”
齐霖听闻北堂枭这一句低沉的话,心中也是猛然的一沉。
面前的这个男人原本该是何等高高在上的模样,谁知现如今,却道出如此卑微之言,他的心中只是林榆,最为在意的只是林榆而已。
曾经的隐瞒,可是自己做错了……
齐霖咬紧了牙关,说道:“北堂枭,我是骗你的,林榆的心中是在意你的,她只是误会了,误会了你身边有了林芬,并非是非她不可。而且,她还有了——”
齐霖刚想告诉北堂枭,林榆已经有了孩子,想让他唤回些许的生机,可是北堂枭却是骤然的咳嗽了两声,将他打断道:“齐霖,其实我不怪你,若不是你帮我压制这了这蛊毒,我应当早就死了,根本不能够平定匈奴。事到如今,能够活到今日,我已经知足了。现如今,我已经交代好了一切,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了。”
齐霖哑然,只见北堂枭侧过了头,呼出了一口气节:“我后悔了,等到我死了之后,还是不要告诉林榆了,便说我只是厌倦了这京都和朝堂,假死遁世,想去看这人间的风景。我不想……她再为了我而难过了。”
说罢了这句话,他便彻底的没有了声息。
“北堂枭?”齐霖颤抖着手上前,惊觉自己已经察觉不到了北堂枭的气息。
他大惊失色,连忙的从口袋中取出瓷瓶给人服下。
“北堂枭,你坚持住。你原先在战场上,哪怕是身中数箭,也都能够活着从鬼门关爬回来,你现在是怎么了?累了么?”
北堂枭尚还能够听闻见一点点声音,他想要苦笑一声,但是却已经没有了牵动嘴角的力气——
是,他累了。
就让他放肆一回,一梦不起。
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方才看到了第一次见林榆的模样。他始终没有告诉林榆,其实山下相救也并非是她们第一次相遇。
早在先前,他便见到过眉目如碧玉一般安然的女子。
她在邻村的池塘浣衣,微风轻轻的撩过了她的发梢,亦是触碰到了他心中,唯一柔软的弦。
北堂枭如实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