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愣了愣神, 不过也很快的稳住了心绪,现在,她知道先前响彻的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锣鼓声是什么了。
不知晓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担忧……
庆幸于北堂枭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以少胜多打下这十余座城池,担忧,则是担忧着他的身体,以及必须要到来的抉择。
林榆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眸光冰冷的看着身边的呼延豫。
呼延豫骤然的回过了头,冲着那营长外面因为担忧而窥探的手下说道:“来人,拿纸笔!”
笔墨被甩在了桌子上,呼延豫神色阴狠的上前拉扯住了林榆的胳膊,直接拖着她的身子将人甩在了桌子旁。
“写!”
林榆的眉心紧紧的皱成了一团:“你要让我写什么?”
呼延豫的脸色暗沉,一字一顿的说着:“让北堂枭撤军,用这边疆十城和边境军的兵符,换你和孩子一条生路!”
林榆万没有想到呼延豫会说这样的话,他原本是铁了心的要带着自己走的,说是要给北堂枭惩罚,现在想来也是不得已,只能够再用自己威胁。
“就算是我写了,他也未必会答应,兵符落在你这种人手中,便是害了大周。”林榆咬紧了牙关说着。
“你到现在,还有心情担心别人?”呼延豫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拔出了匕首,狠狠的抵在了林榆的脖子上:“你若是不写,我现在就杀了你。我活不成了,也要你陪葬。”
他的声音突然的拔高,连林榆的心也悸动了一寸,睫毛微微颤动。
没想到……这么多日过去,竟然又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上。
她终究还是沦为了,威胁北堂枭的把柄!
林榆的一颗心,瞬间便沉入了谷底之中。
呼延豫看着林榆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心中无法抑制的愤怒再度发泄,他直接抬手掐住了林榆的脖子,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真的对林榆存了杀机!
“你没有别的选择!”
“唔……”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林榆拼了命的想要扒开呼延豫的手,可是却无能为力。
在意识快要模糊之际,她仿佛听闻见了北堂枭的声音,喃喃的呼唤着她:榆儿。
——“榆儿,等到我帮林左使平反,等到一切水落石出,那些作恶之人付出代价,我便带你离开。”
“我们去江南吧,那儿水乡风景宜人,修养也最为合适。到时候,再也不会用人打扰到我们。”
他的声音倒影在林榆的脑海之中,让她并不甘心就这样在异乡离开人世。
林榆找回了一些神志,喃喃出口道:“我写。”
呼延豫甩开了林榆,林榆整个人脱力一样的跌倒在了地上,只觉得眼前一片白。
腹部有些许坠痛之意,她用力的捂住了小腹,可是那感觉却从未有消失。
“找……大夫。”林榆轻哼了一声:“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呼延豫虽说因为对北堂枭的恨已经牵连到了林榆,可是毕竟还要用林榆和她腹中的孩子当做筹码,于是只能够皱着眉心转过了身:“叫大夫过来。”
林榆捂着肚子,疼痛没有半点减少,她竟是渐渐的昏迷了过去。
“林榆?”
似乎是因为太疼了,哪怕是晕倒,林榆都并不安稳。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被人抬了起来,放置在了一方柔软的床榻上,紧接着,有人来为自己号脉。
呼延豫看着林榆苍白着脸颊,额头上全是冷汗的模样,心绪也不禁的一沉——莫不是方才,自己真的下手太重了。
只是他并没有什么愧疚之意,只是冷淡的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那军医的脸色比躺在床榻上的林榆的还要难看,他犹犹豫豫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怎么回事?”呼延豫的脸色一变:“我不是说了要让你好好的保胎吗?”
“先前便外伤严重,险些有滑胎之兆,是臣用药才稳住了那孩子。可现如今舟车劳顿,长时间不眠不休,再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军医说到了此处,忍俊不禁的叹了口气:“母体现如今,已是十分的虚弱,不能够再负担这个孩子了。若是极力要保的话,生产之时有八成的可能性都会母子双亡。”
“之后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现在先将这孩子保住,还有!这个消息,不能够告诉任何人。”呼延豫的眉眼之中充满戾气的说着。
他实在是心烦意乱,自觉地实在没办法再待在此处了,于是让那军医将保胎的方子写下,留下照看着林榆,便径直走了出去。
可是他不知晓的是,那原本应该人事不知的人,睫毛却微微颤抖着,从一侧流下了一滴眼泪。
“真是作孽啊,也不知这恩恩怨怨的,何时才能了结。”呼延豫离开之后,军医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道。
虽说是匈奴人,可是也是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