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的脸红扑扑的,显得有些不自然,连同触手的皮肤,都比平日的温度高上了不少。
北堂枭的心中也甚是心疼,一边将那沾湿了的毛巾附在了她的额头上,一边低语着。
“青州虽说比上京的情况要好上不少,不过这一病,还是要受不少罪。”他轻叹了口气,心中担忧又自责,是自己未能护好她。
为其更换好了衣衫之后,北堂枭便将林榆亲手给自己做的那个暖炉盛好了水,塞在了她的身边,而后将被子盖好。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方才缓缓的起身,踱步出了门。
“将军!”萧雨曳已经在门口候了多时,见了北堂枭前来便直接的俯下身子行下了礼节:“将军,是属下疏忽,才害得夫人下了水,还请您责罚……”
现在责怪自然是毫无意义之事,北堂枭并未再言说林榆的事情,而是直言不讳道:“这青州的官员,可有将灾民都安置?”
“这青州的县衙说,从收到了您的消息之后便找好了住处,已经将人都安排妥当了。”萧雨曳如实的说着。
北堂枭这才点了点头,刚准备前去查看一番,却有一人匆匆的赶来了此处。
他认得那官员,是负责看顾武崚的人,于是神色微微一变:“什么事?”
“将军。”那人的话音沉稳,一字一顿道:“是武崚,武崚说想要先见将军。”
青州,难民安置的地方有荒废已久的住处,亦有临时搭建的屋子。
北堂枭跟随着人一同前去了武崚一家被安置的地方。此处的屋子是闲置已久的,显得有些破败,不过里面倒是精心打扫过,称得上整洁。
他方才踱步进了门,那屋子里的人见了他,便轻轻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武崚身后的妻子也抱着怀中的孩子,跟随着他跪了下来。
北堂枭并不知晓武崚的态度为何突然的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于是压下了声音,说道:“你想明白了?”
武崚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最后缓然道:“大人,草民想让您代我们一家,谢过候夫人。今日若不是侯夫人相救,幼子怕是已经……”
“她今日救得,是你的儿子。”北堂枭也诧异了一下,不过极快便恢复了平静。
武崚道:“是,侯夫人是我武家的恩人。”
北堂枭默然的叹了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跪着的人,道:“那你的决定呢。”
既是已经寻了北堂枭前来,武崚心中也自然是有了打算,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眼眸来,冲着那抱着孩子的女子道:“你先带着正儿下去吧。”
待到人都退下之后,武崚才开口诉说起了当年的始末。
北堂枭高大的身躯屹立着,身姿甚是挺拔,而背在身后的手却是越握越紧。
“其实我抵达皇宫地牢的时候,林左使就已经咽气了的,但是当时皇宫之中并未传开此事,我原想第一时间将此事公布,可却被人拦了下来。要我……做伪证,伪造了林左使的死因。”
北堂枭的唇角紧抿,从口中溢出了几个字:“他是怎么死的。”
“林左使当时……脸色发青,唇瓣发紫,是中毒之兆。我受人吩咐,逼出了毒血,那人又连夜的找了人过来,掩盖下妆容,在我的证词之下,在皇上的面前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武崚说到了这里,也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终是得知了真相,北堂枭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找到你的人,是谁。”
不论是谁,他都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武崚知晓事到如今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便直言道:“是宋姜让我来的,他也是受人指使,他身边的人……就是现在的李丞相。”
“果然是他。”这么长时间,北堂枭自然不相信那些都是巧合,现如今也算是对照上了猜想,道:“也是他让你离开京都的?”
“不是,他想让我留下相助,是我提出了要离开的事。”武崚垂下了头,他知道一步错步步错的道理,只得叹了口气道:“将军,我知道错了便是错了,这些天我亦是有了自己的考量。今日侯夫人出手相救,亦是让我没办法再这么心安理得的装傻下去。”
北堂枭的神色略显复杂,望着面前的人,道:“那你可愿指认。”
武崚抿紧了唇角,喃喃道:“只要……将军能够护住我妻儿的平安,我愿回到京城,指认李丞相。”
终是走到了这一步,北堂枭点下了头,继续命人看住了武崚,心中也已经有了决断。
青州的夜,万籁俱寂。
这个掩藏多年的秘密终是浮出了水面。
林榆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了朱窗,洒在了她的枕头边。
睁开双眼的瞬间,她头脑还有几分的发蒙,便轻轻的抬起了手来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醒了。”这呼唤伴随着脚步声,渐渐的朝着林榆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