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枭听到了此处,心中犹如春水一般划过,甚是感动。
他毫不犹豫的将林榆的手抓紧在手心:“不会的,你从来都不是累赘。以后不管我在哪个位置上,在哪条路上走,也都要你在身边。”
外面的冷风还呼呼的吹着,似乎在烘托着这军营之内的气气氛,掩盖着这暗藏的谍影。
可是就算再隐蔽的影子,等到日光出现的那一瞬,也会无处遁形的。
天,就快要亮了。
在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后,门外终于传来的声响。
连修和孔秀两个人手里压着一人,赶来了这草坯房之中。
孔秀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甩在了地上,在抬起头面对北堂枭之前,神色之中都带着怨恨。
“将军,人抓到了!”连修立即的开口诉说,将手上的信号弹递到了北堂枭的手中。
北堂枭征战多年,自然认得这信号就是匈奴的信号。
他眸光发冷,看着那地上被捆着的人,一字一顿的说:“能够爬到先锋军的位置,你也是努力了不少年。”
地上的人连滚带爬地起身,跪在了北堂枭的面前:“将军,对不住,属下错了,属下知错了……属下也不想背叛您的!”
“说。”北堂枭的唇齿之间只熠出来了一个字。
士兵道:“是呼延豫,是他找到了我,他抓了我家中的父母和妻儿,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话做,他就会对我的妻儿和父母下手。我身为将士,为国捐躯牺牲自我乃是本分——可是,身为儿子,我不能够让我的父母命丧黄泉……”
此人说的字字诛心,看起来确然不是像撒谎的样子,林榆听着他所言说的话,眉心一点点的皱起。
他确实是细作,可今日的抉择又有谁说得清是对是错?
北堂枭道:“他叫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一开始是让我盯着阿依慕,给她传音,后来……是有关于军营行动的情报。属下虽然忧心的父母,但是却也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就譬如当初围剿左帅两边夹击的时候,我也担心会影响到您的计划,所以说的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情报……”
他说到了这里话语突然的一顿,满脸都是纠结和痛苦:“我也没有想到,他今日竟会对将军下如此狠手,我放的这个信号,为的也是引出他,让他给我一个交代!”
他说完了此话之后,周围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也仍旧是如此。
连修和孔秀心中对他也有责备,可是北堂枭一直并未开口,他们也不好表态。
隔了片刻之后,北堂枭低沉的嗓音才从嗓子里面溢出:“连修,将人放了。”
“将军!”连修不可思议的睁大的眼睛:“他可是敌军的细作!”
“我知道。”北堂枭的面色未变,紧接着面对着那个将士,开口说道:“出去了之后将信号放出去,呼延豫不会知道你已经暴露了,也就不会伤害到你家中妻小。因为不论这计划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多少不会出来见你。”
“将军。”地上的人也满目震惊,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了神,连忙磕下了头。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底已经泛起了泪:“手下何德何能……让将军为了维护我做这些事。”
“我并未宽恕你,等到了京城之后,自然会惩罚你的。”北堂枭紧接着道,“去吧。”
不知道为何,听了北堂枭的这句话,他的心反倒是安放下来了一寸。
连修一直都并未有动作,北堂枭便抬头又瞥了一眼他,他见状,只能将那人身上的绳子解开。
那人再次的磕头感谢了北堂枭,连忙的起身前去了。
“将军,您真的……”连修心中的石头仍旧是放不下,忍不住的开口询问。
北堂枭抢先了一步道:“你们两个人跟着他,我放心。”
连修还想说什么,可是孔秀扯了扯他的衣袖:“该去盯梢了。”
“是。”连修只好应允,毕竟如果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了那个细作逃走了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等到人都告退下来之后,北堂枭才回过头来,望向了身边的林榆,声音柔和道:“天亮了,等收整好上了马车之后再休息。”
林榆抿了抿唇,盯着北堂枭的眉眼,将心底的话如实的诉说出了口:“我没有想到你会放他一马……”
北堂枭听完此话之后,缓缓地笑了笑:“那魏武候在你的心中是什么样的呢?难不成是杀人不眨眼吗?”
“那倒不是,毕竟这天下的人都知道魏武侯是个刚正不阿的英雄。只是凭借我对你的了解,你应当是一个眼中不揉的沙子的人才是。”
林榆这句话倒确实是发自内心,毕竟当初北堂枭因为皇上的忌惮能够直接远走,更别说如今是将士的背叛,所以今日的决定才显得更加让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