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已为您打点好，马车现下就在清明门口等着沈秀女您。”
面前的小太监垂首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对她说道。
沈如云之前的怀疑已然消失殆尽，她此刻满脑子都被沈泽璟病危之事装满。
一想到临行前最后一次见沈泽璟时，他那苍白孱弱的模样，沈如云的心底就不免感到一阵不安。
她抬起眸子向面前小太监望去，想也未想便道：“劳烦公公快带我过去。”
她的心如同这逐渐加深的夜色般愈来愈沉重。
可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却被随后而来的紫菀一把拦了住。
“沈秀女，虽然奴婢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奴婢还是劝您不要离开为好。”
“万一被褚长御发现了，您可是会被逐出宫去的。”
紫菀面色紧张地看着她，一脸挚诚地说道。
“姑娘放心，沈将军已同褚长御打过招呼。事不宜迟，若是晚了，恐怕小少爷”
不知是因紫菀的话还是别的什么缘由，沈如云适才还焦急的面容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的一双细眉轻轻拧起，向那小太监望了去，接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笺。
沉思片刻后，她在紫菀耳边悄声说道：“若是有人来寻我，便说我去了吴秀女那儿。”
说完，她便头也未回地跟着这个小太监，快步离开了清竹轩。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人为她设的局。
但那是沈泽璟，她的弟弟若此事为真，那她定要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不可。
明光宫的侍卫确实未阻拦他们，令沈如云不禁暗暗舒了口气。
行至宫道上，沈如云看着身前提着宫灯的小太监，这才想起刚刚一时着急，都未曾问过他的姓名。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时为父亲做事的？”
那小太监微微侧过身子，低着头细声道：“回沈秀女，奴婢唤蔡起。为沈将军做事已经有两年零四个月了。”
沈如云微微一怔，面上随即闪过一丝讶异：“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
蔡起轻轻一笑，低声道：“奴婢当然无法忘记那个冬日，沈将军将我从孙公公手中救下，不仅给了奴婢银子，还帮助奴婢照顾家中病重老母。”
沈如云疑惑道：“孙公公他对你做了什么？”
蔡起面色一顿，似是不太想提起这段经历，沉默片刻后只是勉强笑着道：“只是些无关痛痒的训斥责骂罢了，可沈将军心善，及时制止了孙公公。”
“之后就不知沈将军同他说了什么，日后奴婢就再也没有遭受过这般待遇了。”
沈如云心中不免有些纳罕，她没想到父亲竟还做过这种事。
“沈秀女还是快些跟我来吧，适才将这信交到我手中的沈府下人面色可是十分慌张，咱们可得抓紧了。”
蔡起扭头对她暗暗催促了起来。
可他的这番催促不仅没能让沈如云加快步子，反倒令她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
蔡起也注意到了身后人步伐的停滞，不由转身低声询问道：“沈秀女这是怎么了？”
他手中宫灯的烛光微微摇曳着，将沈如云面上的狐疑照得愈来愈亮。
“你不是父亲派来的人吧。”
沈如云神色肃然，一双凌厉的眸子轻轻眯起，直直向他盯了去。
蔡起略显茫然地望着沈如云，随后皱眉焦急道：“沈秀女何出此言？奴婢与沈将军的相识适才已经告诉过您了，奴婢哪儿有那个胆子敢无中生有呢？”
“您还是快些跟我来才是，不然可是要来不及了。”
沈如云轻呵一声道：“我父亲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沉稳至极，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轻易露出慌张之色。”
“我倒是好奇起来给蔡公公送信的那个人到底是我府上的哪个人，亦或是根本不存在？”
蔡起闻言，咧嘴一笑道：“沈秀女这话说的，许是沈将军新挑进府的人也说不一定呢。”
可沈如云那道凛冽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身上，不曾移动半分。
她旋即沉声喃喃道：“两年零四个月”
“蔡公公怕是不知道，我父亲早在这之前便因病不再上朝了吧。”
“就算你想要编造，也得提前好好做一番了解才是。”
说到此，沈如云的面色不禁愈发沉得厉害。她死死盯着对面的人，不由厉声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蔡起适才还卑微的模样开始慢慢消散，随之低下了头令人看不清神情。
他并未回答沈如云的问题，只是不易察觉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接着便瞬间扔下手中的宫灯，转身向后跑去。
沈如云见状，却并未追上去。
她捡起地上的宫灯，微眯起双眼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
蔡起离开时，脚下的动作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