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琅真的很懵,一个转头就背了好大一个锅。
他承认自己是卧底,一开始就抱着剿灭乱党,拯救圣脉的想法来的。
被对方抓住往死里凌虐,他并不意外。原先来这里就抱有十足的心理准备。
头儿也跟他说过这件事,再三强调此次任务十分危险。若是有所顾忌,自会派遣别的自愿者前往。
但华琅年轻,心气高,他内心有着超乎常人的志气抱负。若此刻退缩,那他将永远无法达到那个高度,因为胆怯而失去机会,就连他自己无法原谅。
这才来到这里,今日才会站在这里,浑身血污,死亡将近。
但问题是他真的不知道那些圣脉去哪里了,人也不是他救的,他还没来得及救人啊——
华琅第一次感到这么憋屈。
若是他救到人还好说,自己选的路爬也要走下去,就是死也甘愿,结果呢,给他来了这么一出,平白被人暴打了一顿,叫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撑不撑得到那群死鬼的到来。实在是令人火大!
是谁叫他背了这么大个黑锅?!
躲在小黑箱的宁夏重重打了个喷嚏,双眼不眨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动态。
王子徐气得要死,这家伙还敢嘴硬。他就知道贪狼锏的家伙都是又臭又硬的石头,抬又抬不动,踢了又脚疼的坑货。
老半天功夫都没能收买几个眼线,还都是边缘地带作用微乎其微的小卒子。直到前些日子,他才花大价钱撬动了一个贪狼锏的大人物。
没想象到撬的人没用上,倒是吃了一个大亏,这一批的剑奴都弄丢了。哦,宁夏这个充话费送的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
在这个还没寻到帝王剑的当头,最怕就是出错了。万一他们要找的家伙就在这一批里头,岂不气死?
总之,找回丢失的剑奴势在必行。想到这里,王子徐手下的动作又重了些,强大的灵压直把华琅锤得伤口迸裂,鲜血直流。
“我改主意了。既然你这般忠心,我自是要成全你的,也算全了你这一生。”
王子徐松开踩住对方的脚:“来人,抬来。”
华琅这会儿已经完全抬不起头来,浑身都很重,内腑好像要被挤压出来,浑浑噩噩,分辨不出眼前的景象。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反正也没打算让他好过,他只知道内腑一团混乱,外来灵力四处游走,纠缠着他的紫府,他要废掉了。
看着那群人抬着一个类似于十字架的东西过来,宁夏心里有些发寒。看起来,情况不太妙啊。
王子徐屈膝,用指尖勾起华琅的头,悠悠然问道:“如何?现在说还来得及。”他的语调轻柔而舒缓,竟像对情人爱宠说话般亲昵。
可怜的人此时已经血肉模糊,根本就无法支撑头颅的,还得靠着敌人的力量才能抬起头颅。
王子徐直直望向那双此刻已经显得混沌朦胧的眼睛,良久。手毫无预兆突然一松,任由他狠狠摔落在甲板上,鲜血直喷,落到了他的袍角,染红了一大片白色衣料。
“可惜了。”王子徐眉宇间满布阴霾。他还意图从对方的眼里找到一丝一毫的软意与退缩,可最后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片死寂。宁可死…也不肯说么?
华琅就这样被四肢紧绑,挂在十字架上。这人显是已经伤到骨头了,即便有十字架强行支撑,也只得软软地挂在上边,连头颅都软踏踏地歪斜在一边。
若不是对方微微抽搐的手脚筋跟起伏得极微的胸脯,宁夏都以为这家伙已经是个死人了。
情况不妙啊。黑暗中,宁夏食指抽紧,微微抽搐了下,喉头也一阵发紧。
这个人似乎是来救那些“剑奴”的。一个立场疑似是正面的家伙,就要死了。
这已经不是宁夏第一次看见人死去,也不是她第一次间接害了别人。每一次的每一次,宁夏的心都会硬一些,虽然不可避免还是会难过与愧疚。
她出生自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在那儿人命是这个社会最不可触碰的铁律。但她来到了这里,一个修者为尊的社会,在这里人恰恰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自她修真以来就一直见证着无数生命流逝,或死得轰轰烈烈,即便死了也仍然有人惦记着他为他杀尽天下。或死得异常卑微,他的死亡比一颗尘埃还不如,无人知晓。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死得那么不可抗拒。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或者会遭遇人祸,修真界是个比之所有地方都要变化多端的地方。稍有不慎,任你位高权重,修为通天,亦有可能一朝横死无人知。
宁夏很幸运,她有小黑箱,即便她并不想依赖它,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拯救了她,使得她比任何人离死亡都要远。但这就意味着她要看着别人死亡,敌人的,同伴的,陌生人的…她救不了他们,她从来都是知道的。不然死的就是她了。
到现在,如今,她仍是不可避免的为一些事情感到心发颤,难过,愧疚。但她的心也日益强大,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