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由于最近各地义军四起,大都很早就实行了宵禁,天黑之后整个元朝大街上除了巡更的卫队,连条狗都没有。
可今天,不一样了。
打罢了一更天的梆子之后,如同点燃了爆竹的引线一般。
整个大都,不停的冒出冲天的火光和惨烈的打斗声。
短短一两个时辰里,那肉眼可见的火光,就多达十余处。
此时虽然火势还没有蔓延到皇城来,但是守卫皇城各处关口的禁军都已经得到了指示,加强戒备,马上就有更多的禁军起来增员,今晚对于皇城内的十万禁军来说,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所有禁军的心里都有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要变天了。”
此时刚刚是九月,白天还有几分秋老虎的酷热,而一入夜,就觉得寒风袭来,全副武装的钢甲,也抵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而比身上的寒冷,更严重的是,心里的冰冷。
皇城正门的禁军队长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那些火光。
寻常士兵没什么见识,只知道四处起火了,可他却知道。
这起火的都是紧要的地方,有高官府邸,也有粮仓,军械库,全部都是有重兵把守的,居然还是逃不过付之一炬的下场,可见今晚的行动,敌方必然有大队人马,而且都是精锐。
他的队伍虽然负责的是皇城正门,在这四面楚歌之际,他却不是非常担心的。
光此时就有上前精锐禁军驻扎在此,皇城楼上箭楼上还有无数的神箭手,更何况也没有哪个叛军脑子发热从正门攻击皇宫的。
真要到了那一天,那必然是城破国亡,那时候抵抗不抵抗的,也不费什么劲了。
正当他在脑子里默默的为自己安排后路的时候,旁边的副队长捅了他一下:“队长,有人过来了!”
这句话吓得队长一机灵,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衣,潇洒的少年公子哥,漫步向着皇城走来。
禁军队长能坐上这个位置,身上功夫也不错,老远就看出那公子哥身上衣着不凡,非富即贵。
腰间还别着一把古朴的长剑。
队长向着身旁的副队长挥挥头:“去看看。”
副队长低声问道:“那杀不杀?”
队长摇摇头:“看他衣着华贵,样貌不似普通人,别是谁家的公子哥,大都是天子脚下,惹不起的人太多了,把他赶走就好了。”
“万一他是刺客怎么办?……”副队长话没说完,就被队长一个尖锐的眼神逼回去了。
“你是不是傻?有哪个刺客会从皇城正门进攻?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副队长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一夹马腹,去了。
快马来到白衣少年面前,副队长把手中长枪一端,用蒙语喝了一声:“皇城禁地,擅闯者死!快不快快退去!”
白衣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副队长如释重负,大都里皇亲国戚大多是蒙古人,如果听不懂蒙语,那就没必要客气了。
“还不快……”他想说还不快滚,却没能说完,这三个字成了他人生最后的遗言。
队长远远的看到副队长的头颅冲天飞起,血柱彪出一两米高。
是那少年杀的?可问题是他剑还在腰上,又是如何把坐在马上的副队长头砍飞的呢?
有鬼了!
队长举起手:“弓箭手准备!”
箭楼上数百把长弓利箭上弦,只要队长一声令下,就能把这个少年射成筛子。
“禁军列队!”
所有的禁卫军排成一排,骑兵亮出长枪,步兵拔出利剑。
队长从腰间拔出腰刀,指向那白衣少年。
那少年看着队长,笑了笑,缓步向前走来。
“杀!”队长落下弯刀。
无数利箭从空中倾泻而下,如暴风骤雨一般落在少年的身上。
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不管那些利箭如何凌厉,在靠近少年身周三寸的地方,都被无形的弹开。
这明明可以摧枯拉朽的箭雨,一丝都没有减慢少年前进的步伐。
他依旧慢慢的向前走着。
一步,一步,不急不缓。
那如钟摆的步点,仿若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禁军队长的心上。
妖怪?!
禁军队长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冻住了,握住弯刀的手在抖动……
从白衣少年击杀副队长的地方,到宫门不过一百多米,纵然步子再慢,也有走到的一天。
在禁军队列前十米站定。
少年拔出腰间长剑,在手中晃晃:“记住今天吧,你们的每一滴血,都会作为华夏崛起的祭奠。”
“杀!”禁军队长终于鼓起勇气,发出了他人生最后一个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