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再度来到吧台,维吉尔正在自斟自饮。
“看完了?我的藏品怎样?”示意李承在他对面坐下,又给李承倒了半杯葡萄酒,推过来,笑着问道。
“名副其实,大开眼界。”李承坐下后,端起酒杯,放在鼻下闻闻,一股子玫瑰香。
玫瑰香葡萄酒,是近些年较为流行的葡萄酒,醇厚的果香当中,伴随着优雅而又浓郁的玫瑰花香,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这味道李承难以接受,小口抿了一下,随即放弃。
来这里是谈生意的,与维吉尔又没什么交情,所以李承很干脆的将自己所列清单及报价,拿出来,微笑着推给对方,“维吉尔先生,这是我看好的物品,你过目。”
维吉尔不以为意的拿着这张纸,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上面时,一愣,这么多?其中很大一部分已经不是自己和他商议的明清家具。
再往后看,我去!这家伙是要包圆自家所有的物品?
第一页还未看完,他的手已经有些微的颤抖,又听那年轻人说道:“维吉尔先生,贵家族准备回迁英伦三岛,我考虑你这里很多物品都需要处理。很凑巧,我开设了一家夕羡艺术品二手店,你家中的许多物品,譬如烛台、台灯、花洒、碗碟之类的,很适合出现在我的店铺。所以,不知不觉中列出的项目有些多……”
维吉尔眉头紧皱,并非对报价不满意,他很不喜欢这种丝国人在他面前“炫富”的表现。
是的没错,他潜意识认为,这是丝国人在他面前炫富。
维吉尔对江城人的感觉极其复杂。
作为一个老派的英伦保守党家庭,霍德家族原本就对侠州回归非常排斥,一直视为碧水国的战略失败,这是他的认知基础。
在
这基础上,他又完整体验一次父亲去职这三年的人情冷暖。
说起来,他生活在侠州三十多年,对这片土地,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但是,同样是这片土地的人们,却在谋求着将碧水国驱逐,尤其是那些曾经巴结英伦势力的华资富人。曾经得他父亲庇护的丝国人,现在活跃的很呐,争相往筹委会中挤!又有谁还记得当年的霍德爵士?
所以,他直接将李承的“包圆”行为,视为“暴发户”“鄙夫”!
本能的,他想要拒绝这次交易!
可是,当他的眼光落在最后最后的报价上时,不由自主地凝了凝!
两百万!夕元!
这报价,远比他和拉希德辛苦做出的计划,更有诱惑力!
只是……需要把家卖了!
准确的说法,就是拎包带着点随身衣物出门,还有那张两百万的支票!哦,还有那辆用过十年的劳斯莱斯!
什么人种?什么歧视?什么英伦绅士?在夕元面前,统统靠边站!
他开始认真思考李承的方案。
李承的打包方案,已经不是明清家具打包,而是类似于“沽屋”。这是夕羡颇为盛行的一种整屋出旧的手法,近些年在东南半岛颇为流行。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琼州。
海黄盛行,现有木材越发短缺,有木材商发现琼州很多老房子都是用海黄木料搭建,于是,整屋购买即“沽屋”买卖出现——不管屋的房梁架构有多少海黄老料,也不管这些老料有多少能用,买家出价,全包。
维吉尔当然听说过这种买卖手法,他现在考虑的是,二百万夕元有没有卖亏——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和拉希德俩人之前核算过,家中最值钱的只有两块:明清家具,还有那幅庚斯博罗的《少女图》。
这两者,他们的心理预期是一百四十万夕元。
至于其他家具、瓷器、电器、以及杂物,两人最好的预估也就三十万夕元,还需要一件件的处理,,可李承偏偏给出了五十万夕元的报价(有十万夕元加在庚斯博罗的画作上),这让维吉尔不由自主去琢磨,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少算了?
还得找拉希德商量,家中物件,他比自己更熟。想到这,维吉尔起身对李承笑笑,比刚才殷切多了,“你请坐等片刻,这件事我需要和拉希德管家商议,也许……也许其中有些物品,不能出售。”
他含糊的找了个借口,为稍后可能提价预埋一句话。
李承双手合在一起,衬在花梨木画案上,紧了紧,随即坦然的说道,“你请便!”
不得不说,维吉尔很有经验,从李承急于包圆成交的心态中找到一丝破绽。
李承确实有所发现,坐在那里有些焦灼,但很快又安慰自己,既然这么多年霍德家族没发现,这短短片刻会察觉?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对方不同意沽屋方案,这会让自己很被动。
干坐无聊,李承见鸡翅木衣柜(酒柜)中有咖啡罐,自己动手,冲泡一杯,靠在吧台前,欣赏面前的明清家具。
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