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如墨,月亮高悬在天际,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只有马蹄踏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不断。
“我已托朝中人将许常青的请罪书呈给陛下,你母亲的尸身已经消失在那场大火里了,我从程府残墟捧来一捧黄土,我想也算是今日将你父母合葬在一起了,也全了你阿父阿母一世伉俪情深。”
“多谢。”
程煦阳捧起装有人头的楠木匣子,她将匣子放在墓碑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阿爹,阿娘,煦儿今日提着那贼人的头来祭奠你们,若你们泉下有知能够安息。”
一直回到府里,程煦阳都镇静的像另一个人。
“公子,她大仇得报,如此镇静,心结已解吧。”穿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说道;
“只怕一切都是假象,让追月看着她,有任何不对速来找我。”
穿云应了一声后退了下去。
程煦阳呆坐在床上,不知何时竟睡着了,她看见阿爹阿娘正招手让她过去,她飞奔过去扑在他们怀里嚎啕大哭:“阿爹阿娘,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我求求你们,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我去学堂,我做一个合格的闺中小姐,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我求求你们不要离开我。”
程母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都这么大了还跟爹娘撒娇啊。”
“煦儿,人生的路最后终归是自己一个人走的,爹娘不能陪你了,你若能觅得良人疼惜你爱护你那自是最好,但是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你要自己爱自己,没有人疼惜你,你便自己疼惜自己,往后不可任性,照顾好自己。”父亲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虽然强忍着,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掉落,“阿爹阿娘,煦儿一定好好听你们的话,求求你们了,不要离开我。”
“女儿,你要坚强起来,女子在这世间本就不易,阿爹阿娘希望你快乐的活着,人一直回头看就没办法往前走了,煦儿,阿爹阿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程煦阳感觉阿爹阿娘在一点点消失,她更用力的抱紧,却无济于事,直到一缕风吹过来,最后一丝残影也消失在风里,她拼命地哭喊,伸手去抓,却再也留不住阿爹阿娘。
江筹坐在床沿边,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她额头渗出的汗珠,少女皱着眉呢喃着,却听不清她喊的是什么,她全身滚烫,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发丝黏在额间和颈后。
“追月,叫国医署的人过来。”
“是。”
很快,国医署的人拎着药箱急匆匆赶过来了,本以为是江筹不舒服,没想到是他身边的小婢女,那老医师登时就有些不悦,“我等国医署里的医师都虽说地位不高,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江庄主身份尊贵,但这婢女却不一样,江庄主这是羞辱老夫了。”
“不想死的话就快诊。”
那老医师一听就来了气,“江庄主竟要在我天齐杀我国御医师?老夫一把年纪,死了便死了,只是受不得这种侮辱。”说着,他抬腿要走。
追月连忙拦住那医师赔笑着说:“医师大人,我们公子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关心则乱,这女子是我们派去云秦的密探,她可不能死,事关家国大事,还希望医师慷慨相助,我们公子定会记下您这份恩情。”
听了追月这话,老医师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带我去看看。”
“受了些风寒,正是换季之时,身子弱应当注意一些,加上受了些刺激,我开两副药,按时服下,几日便好。”
追月送走老医师后,拿起方子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三日后,程煦阳才醒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江筹轻声问着。
“好多了。”
她只觉得全身无力,江筹正坐在一旁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把手抽出来,坐起来,“我睡了几日了?”
“三日。”
“请罪书呈上去了吗?结果如何?”
“陛下大怒,株连许常青的九族,追封程将军为忠烈义勇候,按皇家规仪下葬。”
“嗯。....我,我想进宫一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