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人啊,不要太急功近利,一旦走岔了路,就轻易回不了头了。”
“......”
“三水君,你是我们今晚的最后一位客人。”相原早纪收起取号单,靠在台前望向浑身僵直的三水,“帮我个忙,不要喊叫、不要逃跑,体面一点,安静跟我们离开,可以吗?”
五分钟后,三水双手被拷在身后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相原早纪对双手有些颤抖的披萨店员弯弯眼睛,递出取号单,领了她打包的五份披萨。
她拎着披萨盒向外走去,临到出口,转身对一片寂静的其他客人们点了点头。
“打扰了,我们在执行公务。各位请继续用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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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整。
穿黑西装的男人们终于商议好了条件,被派去审讯的公安在松田阵平面前坐下,递给他一份盒饭、一杯水和一页写着交换条件的纸。
这是外面那些警察们共同商议出的结果,审讯记录有录像备份,公安不可能一条一条把那些内部机密读出来,而写在纸上的内容不会被监控摄像头拍清楚,是最好不过的传递方式。
他双手十指相交,做出诚恳的态度,平视着松田阵平:“花些时间考虑一下吧,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不发一眼,只是掀开盒饭,拆开筷子,兀自狼吞虎咽了几口。
以往都是他给被关在审讯室里的嫌疑人递出加热过的盒饭,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在被审讯的位置上体验这个流程。
他被关了快十个小时,这是他第一次得到食物和水。
公安就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他一边吃晚饭一边仔细读完了纸上的内容。
十分钟后,松田阵平放下筷子,将空空如也的饭盒和那张纸一同推向公安。
“我考虑好了。你们很慷慨。”他平静地靠在椅背上,“你要拿支笔记录一下吗?因为我要开始报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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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而过的警笛声响了整个晚上,东京都市区的居民们从厨房端出热腾腾的饭菜时,警察厅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持枪特警和手抱资料、神色匆忙的年轻人们来来往往,相原早纪迈出电梯,笑着将披萨堆在长桌上,收获同事的一致欢呼和掌声。
而松田阵平所处的审讯室外,许多人紧盯监控画面,魔咒般的名录钻入脑海,一些人神情越来越难看,一些人在中途便匆匆地夺门而出,却被门外不知何时驻守的特警堵回室内。
阴谋的味道在空气中流淌,此时此刻还彷徨在惶然之中的人们率先出局。而早有准备、思绪敏锐者,则在第一个名字落地时,便已听见法官落槌的声音。
斗败未尝不是另一种解放,因而他们竟然格外泰然。
红蓝相间的警灯之下,石川龙平和三水坐在押送车里,前者双腿上平放着公文包,神情自如,后者双手被拷在身后,被迫低垂着头。
两人相对而坐,就如一天前的公安调查厅办公室,也如那天在警察厅大楼里,面对面对峙的松田阵平和石川龙平。
长久的沉默后,三水颓然:“......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石川龙平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最好不要把情报工作者的专业能力想得太简单,三水君。那段有破绽的出入境记录是一个被故意留下的漏洞,你们太心急了。”
“一直以来公安调查厅的内部情报都有向外泄漏的情况发生,最近一年犹胜。你和你的同伴大部分时间都隐藏得很好,但出现突发情况的时候,你们就很难遮掩刺探情报的意图了,毕竟这是一个完美的、找到那个‘不存在的部门’的指挥官的机会,对吧?”
“......”三水声音低哑,“你心里清楚,那段记录再怎么是故意留下的漏洞,松田阵平的履历有半年空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们只是不在乎,舆论是可以利用的,媒体也可以戏耍,你甚至可以和堀部英助演那样一出滑稽喜剧,只是为了逼迫按耐不住的内鬼——我——自己冒出头来。”
“因为有人许诺了你们比代价更多的好处,因为这就是这个系统的运作方式,这就是所谓的‘合同情报会议成员’。”
没有人回话,他垂下头,缓慢道:“逮捕松田阵平的时候,你告诉我相原早纪提供了一份证词。我很高兴,因为我以为你的意思是她最终选择了背叛和出卖,我很快就能知道那个名字到底属于谁了。”
“但你是故意的,我现在明白了,那是一个文字游戏,我却把它当真了,是吗?”
“......”一片沉默中,石川龙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她的确给出了一个名字,但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你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三水君。”
“你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我曾经很看好你,但现在我只想弄明白,他们许诺了你什么,让你这样经不住诱惑?”
“......”三水忽然笑了一声,“不,恰恰相反,他们什么都没有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