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没明白怎么忽然扯到了几日来他们避而不谈的那个名字——这间出租屋里从没有人提过近日在各大新闻版块被频繁讨论的政治人物窃听事件,连一次“公安调查厅”的名字都没有被说出口,以至于他以为这是某种潜规则,他们在关注更重要的事,谁也不许提无聊的机构内讧和权力斗争。
神谷修介却一派自然,江户川柯南看了他一会儿,半晌也悟出了几分道理:“这件事共新党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几天过去依旧没有执政党的被害者被爆出来......想来他们很容易在选民里激起同情。”
“无论公安警察,还是公安调查厅,都是国家机器的走狗,这是选民的共识。”神谷修介神色温和,语气却淡然,“不过,这点同情是否足以扭转执政党在各个选区十年如一日的深耕数十年来被根植在心底的红色恐惧,依旧没有定数。看下个月的结果吧。”
他起身向自己的工作台走去,江户川柯南却急急叫住他:“神谷警官!”
神谷修介停下脚步。
他端着自己的那只马克杯转过身来,江户川柯南锐利的蓝色眼睛盯着他:“神谷警官,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
神谷修介耐心地在他对面坐下。
“什么事?”
此刻的出租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床的主卧里有两名公安成员还在专心忙碌,木门隔住了键盘敲击声,没有人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江户川柯南摩挲着马克杯的杯沿。
“几周前那个晚上,普拉米亚死去的那天——”他斟字酌句,“在出发去米花市政大厦之前,我们三个,我,你,和真弓姐姐,一起在警察厅吃了晚饭,你还记得吗?”
“记得。”
“她那时候问了我一个问题——有没有想过和父母一起离开日本?我那时的回答是不,因为我的确还有留在日本的理由。”江户川柯南顿了顿,“而我以为她之所以问我,只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看分数的高考压力太大,申请制大学也许更适合我。’那是她表达关心的方式。”
神谷修介没有说话,依旧温和地看着他。
“但我最近开始觉得有些奇怪。”江户川柯南和他对视,“神谷警官,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神谷修介沉默几秒,耸了耸肩。
“我不是星野警视肚子里的蛔虫,当然只能相信她亲自给出的说法。”
江户川柯南却并不为之所动:“我不觉得她会无缘无故这样问我,她对我的个人生活才不感兴趣,只是那时还没有发生太多事,我没法联想太多东西。但是如果她现在这样问我的话,我会认为她在试探我的政治立场。”
“......”
“现在想来我在她眼里大概是个高危人群,父母都定居海外,家里有足够的资产,随时可以带着日本警察的情报离开。她如果对我放开权限,就必须得先确定我是在她掌控之下的一员。”
“‘是否有过离开日本的打算?’不,我觉得她想问的是‘是否会一直留下来,站在这个国家的立场上思考和行动’。我对前者的回答是否认,但对后者的想法还算不上清晰。”江户川柯南继续说,“我觉得她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我现在被你带到这里。她想要给我选择的权利,于是也决定先给我看看选项都有些什么——就像炫耀自己财宝的孩子一样。”
最后一句话多少有点冒犯,神谷修介却连眉眼都没有动摇一分。他安静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半晌道:“你已经如此笃定,现在提起这件事是因为什么?”
江户川柯南由衷地感到和聪明人说话的畅快,他偏头看了客厅尽头的白板一眼,那上面铺满警界人物的照片。他以往主动摄入的讯息总是跟推理有关,还从未有一次像这段时间一样对这些东西产生兴趣。
他扬起笑容:“神谷警官,给我介绍一下吧——你们所了解的政治情报,还有发生在永田町的那些内部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