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
不是我学过的曲谱,听起来似乎也只是鼓琴的人信手弹出的调子,但旋律的风格却莫名有些耳熟。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手中握着的不再是白色被单,而是印着星星的毛毯。房间里很暗,有熏香的淡淡香气萦绕。
『那个人身上的气息。』
我这么想着,对着眼前的墙壁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翻了个身,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中。
『梦。』
我轻轻打了个呵欠,看着三四步外的那个人嘴角带着轻柔的笑意,修长好看的手拂过琴弦,有泉水般清冽的曲调潺潺泻出。
头很沉,大脑混混沌沌的,眼前的人影也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我试着起身,却使不上力气,最后还是蜷缩着身子,窝在了柔软的毛毯里不再动弹。
琴声断断续续,意识也在困倦与清醒间沉浮徘徊。似乎是过了很久,琴声不再响起,屋里又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
“困了啊。”略有些冰凉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那个人在床沿坐下,语气依旧是那样轻飘飘的,“是生病了吗?”
我腾不出精神像以前那样和他斗嘴,只是哑着嗓子小声回答他,“发烧了。”
“真难得看到你生病。”他笑了一声,隔着被子轻轻拍着我的背,“可惜华姬不在,师父我可不知道怎么照顾人。”
“反正都是做梦了,我怎么就刚好梦见你这个不会照顾人的老狐狸。”我闭着眼,虽然觉得嗓子不太舒服,但还是嘴硬的抱怨了一句。
“也许是因为师父我也正好梦见了你?”惯用的玩笑一般的语气,即使是我也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谁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梦呢。”
“梦里的你怎么也这么烦人。”轻轻咳嗽了两声,我继续道,“明明梦到其他人的时候都是以前的情景,梦到你怎么就都是这些弯弯绕绕的话。“
“因为唯独在见到师父我的时候,你才是真的在梦里啊。”
听见他的话,我茫然地想要睁眼看他,却被他的手遮住了眼。
——“活下去吧,凛一。”
——“只要活下去,会有转机的。”
鼻尖被熟悉的香气所围绕,意识随着视线一起被黑暗吞没,我再次陷入了更深的睡梦之中。
……
『什么人的……』
『视线。』
我睁开了眼,洁白的天花板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有轻微的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
“月见山你可算醒了。”
是乱步的声音。
我看向了病床的左侧,乱步正坐在椅子上,趴在床沿看着我,似乎是觉得很无聊。
“晶——”刚吐出两个音节,我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行,赶忙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又开口问到,“晶子呢?”
“与谢野小姐回侦探社拿东西了。”乱步有点不太高兴地撇着嘴。
坐起身,我抬头看了眼挂着的药水袋,辨认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和我睡前的不是同一袋,现在这袋应该是今天的最后一袋,已经输了小半了。
“你怎么跑过来了?”我伸手调整了一下背后的枕头,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些,“现在这个点还没下班吧?”
“反正名侦探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而且社长也同意我过来。”乱步一脸不服气,“月见山你就不要管这个了。”
“但是在医院里很无聊的哦。”我提醒他,顺手拿过了放在边上的小说,“而且要保持安静,就算聊天也只能小声聊天。”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乱步停顿了一下,问我,“月见山,你是不是很难受?”
“你是指生病吗?”我打开了小说,翻到了之前看到的地方,然后将书签夹进封面内页,“我觉得还好吧。”
“但是你的脸色很苍白,而且手也很冰。”乱步说着避开了输液针,摸了摸我的左手,“像冰块一样。”
“那是因为我本来脸就很白,只是平常化了妆没那么明显而已,而且我的手不是一直都很冰吗,只不过是因为输液所以会更冰一些。”我用空着的右手碰了碰乱步的脸,“你看我的右手不也很冰吗。”
乱步看着我插着针管的左手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我半拢着的左手下,然后又用他的左手覆住了我的左手手指,避开输液针,将我的左手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
冰凉僵硬的左手被他温暖的体温所包围,远低于人体正常温度的药液依旧在通过细细的针管输入我的静脉,但在左手的温度逐渐回升的情况下,冰冷的液体在这一小截血管内流动的感觉突然就明显了许多。
“这样就会好一点了吧?”他说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在我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我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又碍于插着输液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