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剑拔弩张,李晋忠点头的同时,后院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时歇将粥接过,李穆风心不在焉,见他用不着帮忙,便匆匆离去,留时歇一人在房里。
待李穆风消失不见,窗下翻进来一个身影。
小花在门外叫了两声,因门关着,伏在门前不动了。
“公子,已安排妥当。”来人在时歇面前半跪,恭敬说道。
正是时歇身边的齐济。
时歇用汤匙在碗中搅动着,并没有用的意思。
“你说,我该备份厚礼给她吗?”
齐济抬头,看着时歇隐晦不明的脸,像是不明白时歇的意思,更不明白公子为何藏身在此。
那晚遇袭,他照公子吩咐扶他去凉亭,公子让他不用管他,自会有人来寻,他便在暗处等着,果然等来了人。
却没料到来人并未禀告郎懿,反与一男一女将公子带过了江。
他追着渡江前来,避人耳目跟公子见了面。公子让他安排人手假扮亲人,顺理成章来带他走。
其实哪里要这样麻烦,这院里老弱妇孺居多,他一人就能将公子无声无息带走,不被任何人察觉。
“厚礼?”齐济疑问道。
南瓜粥熬得极好,与碗内金灿灿的小米融在一起,相得益彰,飘出淡淡清香,最适合病着的人用。
阿苏么?怎与他记忆中的判若两人?
毫不忸怩也不怯弱,大大方方与他接触,甚至敢给他换药。
他遇见的所有人都与前世相差无几,唯有她。
是时日太久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她也重活了一世?
若她也有前世的记忆,她又怎么肯救他?
梦中女子哀怨的神情似乎历历在目,时歇将汤匙扔进碗里。
“承蒙人家悉心照料,总该回份大礼。你就此往西,寻一个叫王曲安的山匪,临走之前,我要他人头落地。”
齐济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骤然冷下来,比西江水还要刺骨。
“是。”
——
拦截货船之事就定在今晚,李晋忠历经一番天人交战、挣扎着应下,便着人下去准备了。
北冥山寨能与王曲安分庭抗礼,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人马的。只是与三山匪众同寨而住不同,北冥山寨里的人都住在各自家中。
平日里无事,寨中青年人便做自己的营生,若有事,自是一呼百应。
虽比不得其余山匪穷凶极恶,但人数众多,也是不可小觑。
邓大洪带了这些船只过来,李晋忠自然也不能示弱,多带些人过去充数便是。
他点了五十余船,只说晚上行动。
邓大洪伸手一拦,面带不屑道,“不必,你人到场便可,无须再带这些人。”
李晋忠犹豫着,洛姝却在一旁道,“左右无事,出去逛逛也可。”
自然是为提防邓大洪暗中下黑手。
李晋忠这才点头,对洛姝道,“西岭弟兄们也来了,你去清点人数,看看都来了哪些。”
洛姝起身,谢尚渊也跟着她站起来。
寨前已是人声鼎沸。
策反是她出的面,因此她一露脸,几个五大三粗的人便迎了上来,正是曾在西岭王曲安寨里掌事的几人。
“阿苏姑娘,李大当家的何在?今日也该与我们见见。”
洛姝面色不改,“李叔正在里头与闵山邓当家商议今晚之事,遣我出来与大伙说话儿。一晃也已过半月,那日一别,不知诸位寨中可好?”
几人笑得痛快,“都好、都好,王曲安一死,我们也算过上了人过的日子,再不用看他脸色行事。”
洛姝也是浅笑,拢手将他们打量一番,察觉到有人缺席,因道,“怎不见马二当家的?今日行事,他不来吗?”
马晃,西岭寨里二把手,正是王曲安亲信之一。
几人中有人答道,“哼!马晃说寨中不能缺人,不愿来。”
似乎很是不满。
洛姝不由思量起来。
王曲安身死,李晋忠有意将这些人收归杆下,去了几次消息也得了回信,这些人只说与北冥山寨众人一般,愿意自己回家种田,待李晋忠有召再来。
只那叫马晃的二当家不曾表态。
这几日她一心在时歇身上,又盼着谢二哥归来,倒将马晃忘了。
今日之后也该让李晋忠亲自往西边去一趟,以服人心才是。
此念不过一瞬,她正要继续再问,就觉有人站在她身后。
回过头去瞧,正是谢尚渊。
洛姝转头安抚了西岭寨中几句,趁着人多忙乱,带着谢尚渊往内院走去。
离人声喧闹的地方越远,她心跳声就越大。
前厅来人,内院里的人都不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