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德陈情上御前,领密旨鱼服下扬州
禛钰身形微晃,一时错愕,难以置信看向王君效:“她心脏有缺,你怎么知道?”
“我侄孙王济仁替她诊过数次脉,特向我求证过。”王君效拈虚沉吟道:“她阳微阴弦,寒凝心脉,气血虚衰,春秋易感外邪,不出五年就会有厥心痛了。届时你的仇不报也自报了,还白折腾什么呢!”
禛钰没由来的心慌,一把攥住王君效的手腕:“你救活她!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死了。”
王君效见他急了,嘴角微勾,“非要我救,就先请殿下出个太子教令,将我家那个糟糠醋缸婆娘休了,我就将她娶回来救命。”
“滚!”禛钰将他手臂猛地一撇,揉捏着自己的手腕道:“那小冤家是我掌中玩雀,岂容他人染指。你个糟老头子八十多了,还想老驴吃嫩草,想得美你。”
“我不娶她就没法治了……”王君效正待解释实情,不防被人打断。
“王正堂,陛下传召!速去龙景殿。”
王君效颔首,向皇太子一揖告辞,跟着龙景殿的执事太监走了。
禛钰依栏袖手,向章明使了个眼色,章明会意,撮舌发出啁啾两声,随即有人向龙景殿哨探去了。
直到出了午门,贾母坐上贾府的马车,才长吁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她心有余悸地说:“幸而玉儿机敏,北静王又来得及时,否则我们就要被困在那里出不去了。”
黛玉回忆之前的卦局,暗忖:杜门在震,困我者东宫也。联想起之前东宫莫名拔擢贾雨村进礼部的事,而今东宫又设了暗局困她们,也许是舅父们不慎开罪了皇太子,牵累到她们身上。
只是朝堂抵牾,却报复于外眷,实属下劣,足见这个太子心胸不广了。黛玉知道贾母并不干涉舅舅们的官场事,她亦不便提醒,只得忍耐着回家后,再与父亲商议对策。又思及今次请甄太妃代为求医,并无大的指望,父亲只怕沉疴难起,倘或用这事惹他忧心挂怀,那就是大不孝了。
正焦思苦虑之时,忽听得车外马蹄驰骤,有人飞马传报,“请史太君,稍住乘舆!”
赖大管家看清来人装束,正是北静王的仪卫,忙吩咐驾车的小厮道旁泊车,躬身向贾母请示。
贾母便隔帘问那仪卫:“不知小王爷还有何吩咐?”
仪卫回话道:“方才王爷在陛下面前,为林御史缓颊陈情,陛下已经着人拟旨,不日即派太医院正堂王君效下江南,为林御史疗治。还请老封君宽心,待林御史身安病退,再入宫谢恩!”
贾母闻言大喜,握住黛玉的手说:“这下好了!终是你孝感天上,为你送来了救命贵人。”而后让赖大厚赏了报信的仪卫。
黛玉也不禁潸然泪下,没曾想事情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晴雯更是喜气盈腮,搂住黛玉给她擦眼泪,“一定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她可算把王君效给盼来了!等他治好了林老爷的病,她就求王君效收她为徒,哪怕要磕十天的头,她也要学针灸术救黛玉。
且说太子禛钰也收到了此等消息,心里越发不痛快,“那甄太妃说一嘴,父皇最多也就下赐一点参茸灵芝罢了,北静王偏又进来搅局,他惯会沽名钓誉,广植党羽,眼下连江南盐课也想笼络了。哼,今日孤两次栽到他手里,岂能叫他得了意。”说着就往龙景殿走。
章明唯恐太子与北静王争执,又惹陛下生气,忙道:“北静王虽是异姓王爷,在陛下面前极会承颜候色,哄得陛下今天都把鹡鸰香念珠送给了他。殿下这会子去触他的霉头,未免不智。而况林御史从前就简在帝心,如今两位贵人为其求医,陛下哪有不应的。”
禛钰煞住脚,回头睨他一眼,“你主子又不傻,还用得着你提醒。”他自有应对的办法。
如今天下虽则承平,然水旱连年,流寇鸠集,时有民乱。父皇最忧的是国库虚耗,府帑将竭。眼下淮阴患粮,霸州患马,万一战事四起,唯恐招架不住。要说天下哪儿最有钱,一个是江宁织造甄家,一个就是两淮盐税林家了。
陛下肯割爱送王君效下扬州,只怕也是要林如海送银子上京的。毕竟林如海一死,两淮盐政的窟窿可就没人补了。
他何不捡这个现成的便宜,偕同王君效微服私访,一边在淮扬搂银子充国库,一边将北静王说情的功劳一并收揽。
一来,稽查漕粮及盐课,肃清贪黩,禁绝诸弊;二来,核对历年四柱清册,罚赋匿税,充盈国库;三来…他心尖忽然闪过一道楚楚纤姿,一时岔过,不能细想。
及到了父皇面前,他顿了一下,方说:“……三来,替陛下慰问王佐之才,彰表俊彦国士。”
龙椅上的帝王淡淡“嗯”了一声,不辨喜怒未置可否,他合上手里的奏折往大案上一掷:“吾儿长大了,为母守孝三年后,也知道为父分忧了。只是你这耳朵也长得太灵了点儿。”
北静王前脚刚走,他就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