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桥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自己在明朝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生员,到了满清的治下反而在这里混了一个典吏。毕竟大明的举子目前稍微还是有一点点节操的,出仕清庭没有那么积极,于是让江大桥捡了一个漏。
原本以为满清会如同之前势如破竹一般攻入湖南,却不想在荆州这里卡住了。
荆州周围几个府倒霉了,明清之间来回拉锯交战,到处要粮要丁,江大桥又倒霉的被抽中给孔有德孔王爷送粮。幸好一路有惊无险的把粮送到给了孔有德,但江大桥没想到的是,刚到没多久,他就遇上孔王爷一溃千里。
运气不错没有死在乱军里,反倒被裹挟着向明军投降。明军的将领也没怎么着他们,只是让他们作为民夫继续修建工事。
江大桥哪里受过这种苦楚,他家境殷实,除了农忙时节要下田,平日都是读书写字。
勉强支撑了几个月,他就感觉自己快要死过去了,就这还是管事的兵将看在他是一个读书人、还是老乡的份上给的都是轻活。
江大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可能真是时来运转,这一日他正硬挺着默默干活的时候,一直挺照顾他的兵将把他喊了过来。
江大桥几乎不可置信的听着他说:“……公主要派个人给鞑子的摄政王送信,点名要找一个做过鞑子官的读书人送信,俺寻思你一直老老实实,也是俺的乡里乡亲,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俺赶紧给你收拾收拾,去见公主要说点好听的,如果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一定要和俺说一说公主长啥样,是不是天仙下凡。”
就这样稀里糊涂江大桥被洗刷了干净,抱抱的吃了一顿,塞进送往长沙的马车,这个时候他还有些不真实感。
他连着吃了好几顿带荤腥的饭,也不干活,重新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再换上一身长衫,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进去,别让殿下等急了。”
江大桥一惊,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这就去。”
江大桥走入庭院,到达正堂,他略略抬眼一瞧主座上那位华服少女,便躬身跪下叩拜:“学生见过公主殿下。”
“江大桥?”这个名字让朱媺娖颇感有趣,她瞅瞅他已经长出毛茬的头顶。
“学生是。”他不敢抬头。
“你是承天府的人,真是巧了,睿庙的陵寝正在那里(嘉靖老爹),还算是半个老乡,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江大桥吓得抬起头来,看向朱媺娖。朱媺娖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面前三十岁左右的江大桥,江大桥也一脸木楞的看着朱媺娖。
偶尔在兵营里也有些小道消息小心翼翼的传播,什么公主和李自成不得不说的故事,什么公主和李过不得不说的故事,什么公主和刘宗敏不得不说的故事,都属于不能光明正大只能私底下传播可偏生传播很广的故事。
现在江大桥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形容女子美貌的诗词,什么“手如柔荑(tí),肤如凝脂”什么“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都无法来形容。
原谅这位“母猪赛貂蝉”的中年人吧,他只感觉那些李自成李过刘宗敏的玩笑可能真的存在真实性。
“哼。”朱媺娖身边的李过冷哼一声,江大桥瞬间回过神来把头低下来,盯着下面的砖块发呆。
“好了,你吓唬他干什么。”朱媺娖无奈的看向李过,李过没说话。朱媺娖转向江大桥:“江先生,我曾经说过留发的是忠民,剃发的是难民,但不代表对于出仕鞑子这种事情能够轻轻放下,索性你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又算是我半个老乡,那就先不追究了。”
“多谢……殿下仁慈……”江大桥结结巴巴的说,还是不敢抬头。
“唔,我估计你也不知道多少,也就不说那么多客套话了,这次让你来主要是让你带话给多尔衮,就是满清的摄政王。我杀了他太多的使节,可舍不得派些忠贞不屈之士,那就只好派些贰臣叁臣过去,也不浪费。”
对于朱媺娖贰臣叁臣的评价,江大桥自然什么都不敢说,他趴在那里听着:“……第一件事,补之,满清那里要你归顺出的价是多少?”朱媺娖扭头看向李过,笑吟吟的说。
“封公……”李过看着捂嘴偷笑的朱媺娖,表情十分无奈。
“真是的。”朱媺娖用力拍了拍身边的李过,“补之这么英勇,怎么只出这个价钱呢?要知道多尔衮对广东的家玉那里开出的价码可是封王呢!补之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十几年,到最后反而比不上家玉,补之觉得亏不亏啊!”
李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张家玉那里管着三个省,朱媺娖几乎将自己的性命根基托付给了他,一旦张家玉有别的心思,南明不说彻底玩完也要去半条命,拿个王爵也值。
“臣怎么敢和张总督相提并论呢?”虽然有投降李自成的事迹,但张家玉是根正苗红的崇祯十六年进士,在众人眼里委身李自成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