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㈡(1 / 2)

有些朋友,由于共同经历成了一家人,我们马上可以知道。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相德美的双手按在肩头上:“想不去,迟了!”梅半法只能机械地跟她走。俩人穿过13街,厄玛社会的真实画卷徐徐展开。

草涂数纸连络,借墨难补不敷。

到处是白操心,到处是空欢喜,他们在路口张望,看见一座沉闷灰黑的矩形小楼。等交通灯变绿,一路走近,正立面的窗户居然形成了一个“囧”字。某人内心瞬间被戳中,他说了句:“怪事!”

俩人走入脏乱的建筑群,周围没有车,没有人,没有树,只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墙上挂着一个纸板,上面写着“匿名病残互助会→”,前方通往地下室,象炭一样黢黑,只能看见一小段的楼梯......

右边有个开裂的募捐箱,梅半法往里投了2元的善心,相德美投了1元的。把梅半法拉到一旁,相德美说:“你得和其他病人多交流,看看别人怎样忍受疾病。”来回看看,梅半法摇摇头:“我不要进去。”

相德美想到这人的脾性,安慰道:“放松点。”若要了解世界,有个好的方式-靠近它。俩人进去时,里面好象才刚刚开始,这般奇遇就像中邪似的,地面瓷砖沾着污渍,大约十几把椅子围成一圈。

中间是简陋的红漆讲台,俩人在空椅坐下,时不时环视四周,最轻佻的人在面对苦难时也会庄重起来。所有人都在自由冥想,但有一个鱼尾辫女人在用心梳头,《Burning》的音色嘹亮却凄婉,清脆却沉郁。

部分歌词倒也应景:“健康令人幸福,病苦使人脆弱,你崇尚自由,不愿被它束缚。但是命中注定!夜幕降临,孤身一人,在沉睡之时,你梦见了什么?”俩人冲这些人点点头,得到的回应倒也妥当。

有人翻白眼,有人面部抽搐,有人怪叫跺脚......这些是不自觉的症状,一切都还好,梅半法说不出他是受了触动还是受了打击。难道在别人眼里,我就是这副怪模样?这种场景让他感到非常压抑。

这时有人走上红漆讲台,步履播摇晃晃。

他头发灰中带绿,脑门上有很多皱纹,之所以面容如此丑恶,大概是因为治病药品有副作用。这人讲述自己的生活经历:“我的外号叫怪胎,被遗弃过5次,进过很多医院。自从参加了互助会,现在,我的情况有所好转。”

随后他更正自己的话:“境遇并未好转,好转的是人。”梅半法张着口听,惊讶之中带着理解。那个女人还在梳头,由右到左,又由左到右,突然,她问道:“你考虑过驱魔吗?尼姬会帮助我们的。”

“有时候去的。”他声音抖动着回答,闻言俩人惊得眼皮一跳,这俩真够可以的。接下来的是一轴悲惨的画卷,你看不到卷首,展开的卷末已被贫穷、潦倒、羸弱染透,他们都是处境糟糕,他们都是唠唠叨叨。

悲剧一遍又一遍重复,最该死的是,你会觉得这些故事相当有趣。又有人说:“活着站在这儿,这才是最重要的。从医院出来我会好个两三天,之后,每天早晨我都抖个不停,每个不痛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我感觉自己可以无妆出演《行尸走肉》,太接地气了!路人都说,这不是那个小Boss吗?世界上最好的就是健康,我只想要这个。”疾病从不说谎,大家轮流发言,人们挨个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怜。

天好象透不进光,他们的一生都是那么灰暗。虽已厌倦不堪,不再希望什么,他们或是回顾岁月中的温暖,或是哭诉失败后的坚持,或是预言去路上的结局......期间,梅半法甚至听到过不少笑声。

有时候一道阳光,一杯浊酒,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幸福。感谢他们的讲述,感谢那些人生故事,一大堆新的感触涌出,梅半法心头有种奇特滋味,不是理解,不是同情,那又是什么呢?他一时说不出来。

梅半法仿佛正望着病弱的自己,或是他,或是她......与这人面面相对,幻想越伸越远,这种生活、这种心灵之上有没有圣洁的光?从表面看,病残人士行事自由无碍,但如果他们去逛街、购物、吃火锅......

异样的眼光会带来许多烦恼,甚至有人冲你大吼大叫,每次都象是逃回家,然后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似乎躲在里面能够安全一些。那些事实在不堪回首,只能忍住不去想它,社会并没有真正接纳他们,

有时连自己的亲人都会嫌弃,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成年人都无业,小孩子都宅家,上什么班,读什么书,此类事情纯属浪费时间。如果这么做的话,所有人倒能落个清静,难道就这么永远逃避?

想到这里心冷了半截,梅半法自言自语:“我不想变成这样。”“乖,没事的。”相德美犹如母亲回答不会说话的孩子。她以为这人受了刺激,千万不能让两个悲惨世界重叠起来,他没准会发疯的。

相德美忧伤地说:“很抱歉带你过来,还是忘掉这里吧。”梅半法摇摇头说:“我不会忘记的。”谁料,艺术家也会鸡汤:“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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