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世事无常,这话向来不假。
就在张家以为这事说定了,已经开始张罗采买成婚所需的东西时,孟家这边却逢了大变。
清明节扫墓踏青都离不了酒,孟半烟自然也跟着不得闲。忙过清明后一段时间,才找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去了县衙。
县衙并不是天天都有人告状,县令更加不可能整天坐在堂上摔惊堂木审案子。
甚至因为老百姓大多惧怕衙门和官吏,有什么矛盾绝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除非出了人命案或是实在按不下的仇怨,才会有人上衙门来告状。
毕竟告状是要花钱的,不管是请状师写状纸,又或者见了大人打官司上下疏通,即便最后告赢了大部分时候也还是吃亏,最终得好处的只有衙门的人。
所以衙门平日多是找关系走路子的商人学生们上门,也不一定事事都要找县令,就算想找也没那么大的脸面,县太爷是普通老百姓说见就见的吗。
县衙里还有县丞主簿,底下还设有六房书吏,再往下还有各种杂吏衙役。
这些人大多都是祖传父父传子的差事,世世代代都在这潭州城里住着,比起外来做官的县令,大家还是更习惯找他们办事。
孟半烟早前就已经和县衙里的孟主簿把事情谈妥了,今日过来本是打算直接找户房典吏拿放妻书,却不想帖子递给门房上的衙役,就没了回音。
每天来衙门上求事的人不少,不管大事小情总得给看门的几个辛苦钱。
门房上的人也机灵,摆几张条凳放在门房外面背阴的地方,再弄个大壶弄点茶叶沫,夏天冷茶冬天热水,好叫人等得住。
孟家在潭城县是富户,酒坊的生意又比别的更加能和官吏打交道,再有王春喜这一层关系在,平时她有事来求从来不用等太久。
这天却不知道里头出了什么岔子,帖子递进去就没个消息。眼看着一起坐在条凳上的人一个一个往里面去,孟半烟心中也不免打起鼓来。
她怕是孟家那些族老听着风声要坏自己的事,又掏出个荷包塞给门房上的杂役,央他进去把王春喜给找来。
却不想等了半晌连王春喜也没等到,杂役出来摇着头只说里面忙着没见到王捕快,让她不如先回去,明天再来。
本来没找王春喜之前孟半烟也想先回家算了,现在连小舅舅都见不到,孟半烟就更不敢走了。来回踱步两圈又静下心来继续等,一直等到傍晚太阳都要落山了,才被门房上的杂役请出来。
“姑娘,要不要去王家,小舅爷白天忙晚上总要回家。”
“不,先回家吧。”
如果今天是孟家族老从中作梗,别说在忙,就算是刀架到脖子上了王春喜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给自己传信儿。
既然不是,那肯定就是被更棘手的事绊住了,连给自己送个信也不方便。既然是这样那自己现在就不该去外公家,一动不如一静,先等等看吧。
枯坐了半日,孟半烟只觉得全身酸疼疲倦得厉害。县衙离家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也懒得再赁轿子,就带着翠云慢慢往回走。
谁知刚走进巷子口就撞见自家门前停着个轿子,轿子旁还站着个秋禾,一见孟半烟就赶紧迎上来了。
“孟姑娘安。”
秋禾唇角微微上扬眼眸低垂,离孟半烟还有三两步的距离便停下道了个万福,礼仪规矩比孟半烟在知府家中见过的太太小姐们还要周到。
“秋禾姑娘怎么这时候还在外面,轿子里不会是你家公子吧。”
送酒那日之后,过了三天武承安就差人送了谢礼上门。一碗烧刀子换了四匹绸缎两匹烟罗纱,还有各色干货鲜果,摆了个满满登登,看得王春华直咋舌,直说这礼送得太重不敢收。
谢礼送上门的时候孟半烟不在,等她回来看过东西倒是觉得武承安送的东西十分合心意。
武承安是京城来的官家公子,就算只是来养病散心手头也一定有不少好东西。
他要是真挑几个贵重摆件花瓶送过来,才是打人脸。那不是谢礼,那是摆明花钱买自己那一碗酒,是不想跟自己打交道的意思。
布料干活鲜果再多,只要不是贡品也贵不到哪里去。况且四匹布料两匹颜色鲜亮两匹颜色素净,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孟半烟很满意。
本来是想着等家里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再带些东西上门去走动走动,没想到这少爷先出门了。
“还能是哪个呢。这两天公子身子骨见好,就有些坐不住了,总想着只差奴仆上门道谢不像话。”
秋禾边走边同孟半烟解释,还不忘扶一把刚从轿子里出来武承安,“这不刚能下地走动,就过来了。”
两家门对门住着,要孟半烟说就算把两家宅子走个对过儿也就是一抬腿的功夫。偏武承安体弱多病不敢让他劳累半分,竟弄了个轿子把人抬出来。
上次见面武承安没下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