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寒涯醒来方是第二日凌晨,天色还蒙蒙的不见日头。
他看了看靠在榻尾熟睡的炆爞,有些恍惚。良久回过神来,悄悄起身。
“去哪里?”炆爞的声音从榻尾传来。
乜寒涯见他盯着自己,故作心虚的笑了起来:“不去哪。我能去哪啊?”
炆爞还是看着他,也不说话,乜寒涯才渐渐正色道:“出去走走,屋里闷得慌。”
外面雪下了一夜,冷寒的气息透着干净的清香,闻着让人神清气爽。
街上没有行人,只有路边的早餐铺子在忙忙碌碌的做准备。
乜寒涯晃晃悠悠的走着,看了看身后跟着的炆爞,不由得皱了皱眉。
“炎兄,我们昨日不是道过别了吗?”
看着面前痞里痞气的问自己的乜寒涯,炆爞活似拿孩子没办法的老母亲只能死皮赖脸的道:“那又如何?”
“如何?”乜寒涯懒懒散散的坐在了包子铺中,抬手示意老板六个包子。
又看了看跟着坐过来的炆爞道:“还能如何?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啊。”
竹筒里拿出两支筷子杵了杵桌面又道:“我要出去办事了。”
炆爞无所谓的摇摇头道:“你大可办你的,不必在意我。”
乜寒涯惊异的看着面前耍斯文无赖的炎大夫,半晌见炆爞也不给回应,只好认命的点了点头,将递上来的包子推过去一半。
乜寒涯还像往常一样边吃边扯些有的没的,完全不在乎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炆爞便在一旁听着。
但他似乎完全不想谈自己起这么早到底要去干什么,而昨天发生的事好像也对他没什么大影响一般。
吃完后乜寒涯付了铜板便同老板攀谈了起来。炆爞在一旁听着,发现他在打听风云观的位置。
果不其然,出了包子铺乜寒涯便径直朝凤山而去。
炆爞跟在后面也不打探他要去做什么,偶尔会同他聊几句闲话。
但越接近后山,乜寒涯会明显话少些。直到一座老旧的观子出现在他面前。
乜寒涯进去后便像丢了东西一样四处寻找。上到翻房梁死角,下到撬地面砖石。外到扒香炉,里到掀像座。
他就差将老旧的小观拆开来检查了。
炆爞也不打扰他,偶尔还会帮他搭把手。
找了大概三个时辰,他才停了下来。坐在团蒲上休息。
“你在找什么?”炆爞坐在他旁边问道。
乜寒涯却坐在那里不做声,摇头自顾自的嘀咕:“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了解老神棍,如果这些地方都没有,那么整个观里就一定找不到了。
“被拿走了?”
见乜寒涯皱眉嘀咕着,炆爞也没有打断他。
紧接着,乜寒涯扫了一眼观中地面上未扫净的鲜血,立刻有了新的想法。
他从怀中取出符刀在掌心划过。他下手不轻,听着声音炆爞都跟着皱起了眉头。
他在观中央的地面上用自己的血开始画阵,招魂阵。
这阵画的不小,画到最后,乜寒涯上手挤伤口不成,直接将伤口按在地上蹭。
炆爞犹豫了几番,最后在阻止他并让他再开一个伤口和放任他之间选择了放任他不管。
画完后他坐在那里修补灵力。炆爞便上前为他处理伤口。
乜寒涯不知道那些死者的生辰八字,甚至连老神棍的生辰八字他也都不清楚。他只能用招魂阵这种笨方法,将死在此处却还在外游荡游魂招来。
等到了黄昏的时候,乜寒涯便站起来开动招魂阵。
阴风皱起时卷来的魂魄不少,足有十多个。
但都不是被剜心而亡的,乜寒涯对他们盘问了一番,也没有任何的收获。
他们都不是昨日在此身亡之人。
乜寒涯遣散了所有的魂魄,默默的坐在了那里,泛白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脱力。
不过想这内心的脱力尤胜身体的脱力吧。
乜寒涯得出了结论,人被杀了,魂也被收了。甚至有可能已被打散了。
乜寒涯闭眼低着头坐在那里,似是在养神。良久忽然对炆爞道:“炎蟲哥,你对入魔之事了解多少。”
炆爞知道他心绪不平,便如实答道:“所谓入魔,即是以不正当手段跳脱轮回,原理是以生补生。
也就是用大量可观的灵气和灵力减缓自身的生气的衰老。
但,入魔也不是那般容易成功的。首先要能够练就夺生秘术,契合时宜方可完成夺生。
但若不慎失败,则会造成只能以夺生活命而不能阻碍秘术反噬自身的悲剧。
这种失败的魔化只会陷入无限的痛苦折磨之中,背负着孽债永世不得超生。
而一旦成功,则可一劳永逸,再不用受轮回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