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谷雨的身子打横飞起,重重地撞在墙上,尔后跌落在地。他双手被绑,狼狈地在地上挣扎,一名五大三粗的兵丁揪住他的衣领,将他轻而易举地举起来,另一名长得好像小山一般的兵丁挥拳击中他的小腹。
巨大的撞击让谷雨的五脏六腑似乎要从腔子里挤出来,身子如断线风筝倒飞而出,嘭地撞击在墙上,尘土在狭窄的房中肆意飞扬。他蜷缩起身子,自胃里涌上的口水又腥又苦,不受控制地自他嘴边流出。
他嘴中发出若有如无的呻吟,对周遭的环境失去了判断,这是即将失去意识的反应,他紧咬着牙关,缩在地上不肯起身。
“嘴真硬,弟兄们加把劲,不把他的嘴撬开,将军怕是要不高兴的,”另一名兵丁活动着手腕上前,缓缓逼近谷雨:“你究竟还对哪些人说了,还有那女娃在哪儿?还是尽早说了,免受皮肉之苦。”
谷雨被打得鼻青脸肿,他吐出一口血沫,两眼已高高肿起,透过眼缝冷冷地打量着兵丁,后者狞笑道:“好,你不说我就继续打,打得你开口为止”
话音未落,忽然自远处传来一声鸟鸣,清脆悠长。
谷雨听得真切,蓦地睁大了双眼,鸣叫声不绝,又紧又快却又悦耳动听,听上来颇为振奋人心。谷雨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果然有了战友之后就不再那么孤单了。
大堂之上,一众兵丁齐齐向大脑袋扑来,大脑袋吓得大惊失色,转瞬之间便已来到眼前,大脑袋忽地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兵丁见状,不约而同停下脚步,不知所措地看向赵显达,赵显达也被大脑袋笑愣了,缓缓走上前:“死到临头还不知怕,该说你是勇还是蠢呢?”
大脑袋笑声不止,一手伸出指向赵显达点了点:“赵将军,我笑你聪明反被聪明误,白白浪费大好性命,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我怕什么?”
赵显达听得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
大脑袋站起身:“知道谷雨为何京城不待,反而来到金陵吗?”
赵显达一愣:“听说他得罪了朝中大臣,为避灾祸才来金陵。”
“看来应天府衙也有赵将军的人,”大脑袋带着笑意,他脑筋转得快,否则朝天寨中武艺高强的后生众多,夏姜也不会将拳脚稀松的他带在身边:“他得罪的哪里是朝臣,而是当今的皇长子朱常洛。”
身后的兵丁面面相觑,被这消息吓得傻了眼,赵显达面无表情,显然早已知道此事:“是又如何?”
大脑袋故作神秘道:“可他仍然能够逃出生天,一个寻常捕快能做到吗?”他自问自答道:“做不到,那是因为朝中贵人保他,即便他来金陵,贵人手眼通天,自然也有能力护他平安。”
“谁?”赵显达脸色僵硬,忽地灵光一闪:“三皇子!”他说的正是朱常洵。
大脑袋也是一愣,这却是他没想到的,将手一拍:“果然瞒不住赵将军。”
赵显达喃喃道:“是了,三皇子的命是谷雨救的,所以谷雨有难,三皇子投桃报李,这也说得通了,”他看着大脑袋,眼神飘忽不定:“难道这人便放了?”
大脑袋不假思索道:“放却是不能放的,此人知道了那么多秘密,所以必须死。”
赵显达出言试探,见大脑袋不为所动,心中便信了三分:“那依你家主人的意思又当如何?”
大脑袋道:“他还活着吗?”
赵显达“唔”了一声,不置可否,大脑袋哪料到此人如此生性多疑,不过多问了一句便引起对方警觉,只得道:“赵将军莫要误会,此人虽然必须死,却不能死在五军都督府。”
赵显达皱眉道:“怎么,他阴谋杀害官员家中女侍,一命抵一命,便是死在我府中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大脑袋冷笑道:“赵将军编个谎话,何必连自己也信了呢。仇文超不过九品芝麻官,家奴院工不下二十人,女侍便有八人,他哪里来的钱?为何又与将军同时出现在应天府,此事说来耐人寻味,经不得推敲。”
此人不学无术,但胜在头脑灵活,夏姜教给他的一套说辞竟复述得分毫不差,只是说起来文绉绉的,与他素来的形象不符,只不过赵显达只顾着琢磨他话中的意思,并没有察觉到。
闻听此言赵显达面色一紧,一则对方居然知道仇文超的底细,一则却是被实实在在拿到了痛脚,大脑袋急火猛攻,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我家主人并不是三皇子唯一相托之人,倘若谷雨死在贵府,这些人未必是将军的拥趸,只要顺藤摸瓜,前述破绽将悉数暴露在众人眼前,到那时将军需要解释的人可不是我哟。”
赵显达手心冒汗,色厉内荏道:“老子在金陵说一不二,倒要看看哪个敢查我?”
大脑袋只笑不说话,眼神说明了一切,赵显达冷哼道:“他还没死。”
董梦琪走出家门不远,巷子口迎面正巧撞见白如冬,白如冬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妻子,他的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董梦琪比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