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潭运粮船,阿彩已经停止了哭泣,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生命的气息。船舱中传来脚步声,片刻后孙泷领着人从昏暗中走出来,手中拎着一个粗布包裹,待走得近了这才看到躺在软塌之上的伤者已停止了呼吸,他讪讪地看向青木,青木道:“很不幸,我们的人没有撑下来。”
他伸手将那粗布包裹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孙泷道:“这是采买的药品,看来用不上了。”
青木转手将包裹递给井上:“留着吧,后面用到的地方多着呢。”
孙泷看向阿彩的背影,目光闪烁:“这女子是死者的妹妹吧,如今她亲人死了,想好要如何处置她了吗?”
青木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淡淡地道:“不用您费心了。”
孙泷见他的意图被识破,悻悻地撇了撇嘴,领着人转身走了。青木在阿彩身旁蹲下身子:“阿彩,打起精神。宝翁是为了你们的爹娘被官差害死的,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报仇”阿彩有了反应,抬起头看向青木,目光茫然。
青木阴恻恻地道:“若不是官差心狠手辣,宝翁怎么会死?他们害死了你唯一的阿哥,理应血债血偿。”
阿彩抽了抽鼻子:“我要杀了他们!”
青木的声音仿若魔鬼,撩拨着她的情绪:“这京城之中除了宝翁,不再有你在乎的人,放手去做,拉他们给宝翁陪葬。”
阿彩原本清澈的目光逐渐被仇恨取代:“
我要怎么做?”
青木狞笑道:“器皿已经培育成熟,现下正是检验成果的时机。只要顺天府衙虫毒爆发,我们就可以在城中抓到更多的人,培养更多的器皿,不出几日京城之中便会成为无间地狱。”
胡佳在远处听着,他被青木描绘的场景吓得手脚冰凉。
“是啊,否则黄泉路上只有阿哥一个人,未免太孤单了。”阿彩缓缓站起身:“那还等什么?”
青木观察着她的表情:“但在那之前,我们得留住性命。你的解药是不是该给我们了?”
阿彩瞟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冷漠竟让他感到不寒而栗,阿彩垂下头:“解药需要从母虫身上获得,这船舱之中空无一物,我做不出来。”
青木僵硬地笑了笑:“不急,待今晚咱们便转移他处,离开这个鬼地方。”
崇北坊东北角的那间宅子后院,赵银环坐在临窗的位置,耳听得从前院中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谈话声,眼见得太阳逐渐往西走,神色间多了一层焦躁,想到临别在即,万千思绪萦绕心头,想到惨死于官府手中的父亲,想到白龙会失散的弟兄以及那个待自己视如己出现今却杳无音信的刘万年,心中悲痛异常。眼下白龙会支离破碎,投效而来的弟兄人心要收拢,生计要管,千钧的担子压在他头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久前自己还以一个读书人自居,妄想建功立业大
有作为,如今却与官府结下了血海深仇,自己的书生意气终究只是一场虚妄的幻想。
此时杨佳蓉的面庞不期然涌如了脑海。
佳蓉啊。赵银环年轻英朗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他第一个为之动情的女子,想要陪伴一生的女子,即将展开的一段美好姻缘却因为父亲的野望而付诸流水,过了今晚两人就不再有任何瓜葛,从此天各一方各安天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棒槌领着一人急匆匆走了进来,赵银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棒槌走到近前双手抱拳:“少龙头,人来了。”说罢往旁边一让,露出身后那名男子。
赵银环细细地打量着他,见这男子年约四十,穿着富贵华丽却皱皱巴巴,浑然没个有钱人的样子。他拘谨地站在赵银环面前,眼睛躲躲闪闪,见赵银环打量着他,忙拱手道:“小的邓固,见过少龙头。”
赵银环疑道:“你就是父亲安排给我的托家?”
邓固小心地道:“不错,小的十余年前被大龙头借故开革,便一直隐于暗处,就是连会中元老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赵银环点点头,将手伸出:“那信物你可带来了吗?”
邓固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木盒交到赵银环手中,赵银环在手中垫了垫:“知道这木盒中是什么东西吗?”
邓固被他审视的目光瞧得浑身不自在,怯怯地道:“大龙头从未跟我说起过,只教我
好生保管着,并严令不得开启。他老人家待我不薄,每月与我一笔可观的花销,这让我不需劳作便能锦衣玉食活到现在。如今他老人家仙逝,小的悲痛不已,少龙头也节哀啊。”
赵银环挥挥手命人将邓固带了下去,尔后回身将房门关上,将那木盒捏在手中细细端详,只见那木盒入手沉重纹理清晰,锁鼻上挂着一把铁锁,他看向棒槌:“你可有钥匙?”
棒槌将钢刀抓在手中:“这木盒是最后的保障,是以并没有配备钥匙,而唯一的破解之法只有强力开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