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听不到回答,荣惜却松了口气,领着两人入内,慢慢摸索到屏风后:“扶霞,在哥哥屋里将就将就吧,委屈你了。”
扶霞羞红了脸,幸好屋中昏暗看不出来,声如蚊呐地应道:“多谢哥哥。”
荣惜牵着佳福的手走出门,回身轻轻把门带上。佳福晃了晃他的手:“哥,佳福也想尿。”
荣惜静静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一双眼中忽地闪过一丝诡谲:“你是不是忍得很辛苦?”
佳福奶声奶气地回道:“嗯,想尿。”
“那哥哥带你去前院方便,你千万不要声张哦。”佳福点了点头,荣惜牵起他的手向前院走去。
钱府正门口,一道飞索在空中划出条弧线,稳稳地落在墙头,虎头爪钩牢,一人手攀长索上了墙头,翻身而下落在院中,他小心地观察着府中的动静,院子里静悄悄的。他几步窜到门前,伸手抓住粗重的门闩轻轻抽了出来,随后大门开启,数条人高马大的汉子将门洞堵了个严严实实,为首的正是赵银环。他从怀中掏出黑纱缓缓将面部罩住,只剩下一双锋利的眼睛,沉沉地吐了口气:“关二爷在上,保佑爷们儿平平安安。”
身后众匪也将黑纱蒙了面,惨淡星月掩映之下杀气腾腾,赵银环的钢刀缓缓举起,在空中虚晃,身后的盗贼如一阵旋风般卷进了门,分作几路向院中扑去。
这些贼人乃是做惯了的,行止之间皆有章法,溜
门撬锁、潜行入室、搜集财宝分工明确,冲在最前的那一队人马已钻过月亮门进了二进院。
房中,钱氏被脚步声惊醒,嘴中如梦呓般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半梦半醒间习惯性地摸向身旁,入手处空空如也。钱氏明显迟愣了片刻,猛地坐起了身子,刚进门的扶霞被吓了一跳:“姨娘。”
钱氏从身边的空处回过神来,紧张地看向扶霞:“小霞,佳福呢?”
扶霞愣道:“难道他他们还未返回?”
“什么?!”钱氏彻底被吓醒了,一个箭步窜到了扶霞跟前,双手扳住她的肩膀:“佳福去哪儿了?”
窸窸窣窣声起,房中的几人均被吵醒了,钱钊生揉着眼睛:“怎么回事?”
“姨娘,你弄痛我了,”扶霞道,小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方才荣惜哥哥带着我和佳福去前院如厕,原本他俩在门口等待的,等我出得房时两人已不见了踪影,我以为他们已回来了。”
钱氏脑袋嗡了一声,月华将扶霞拉到怀里,没好气地道:“姐姐,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和孩子动上手了?”
采瑛急道:“荣惜怎得也没回来?”
钱氏惊慌地看向钱钊生,而后者肥胖的脸上早已被惊恐占据,佳福是他的嫡子,自出生那天起便被视为掌上明珠,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盗贼将近,宝贝儿子却失了踪迹,钱钊生只感觉天旋地转如五雷轰顶。
他
顾不得安慰钱氏,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披在身上,急急走了出去。
采瑛逼视着钱氏:“你儿子干的好事,若不是为了他,荣惜能回不来吗?”钱氏又急又气,她紧紧地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值守捕快见钱钊生着急忙慌地从房中跑出来,忙拦道:“钱员外,你这是做什么去?”
钱钊生哭丧着脸:“我两个儿子方才如厕,不见了踪影,我得去将两人寻回来。”
值守捕快一惊:“失踪了?”
方才扶霞从房中出来,荣惜与佳福已不见了踪影,她小声唤了两句听不见回答,以为两人已回转,眼前漆黑一片,些许风声更显得四周诡谲异常,只吓得她片刻也不愿多待,拔足跑了回来,捕快见只她一人返回,还以为另两人仍在如厕,到此时才知两人竟是失了踪迹,当下也有些慌神:“你跟我来。”拉起钱钊生的衣袖快步离去。
二进院,赵银环眉头紧缩,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建筑,四周除了自己人搜索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但心头那股不安仍然挥之不去。
“不对劲。”德叔手提着一只麻口袋凑到赵银环身旁,赵银环心中一凛,探询地看向德叔。
德叔打开袋口给赵银环看了看:“姓钱的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大煤商,腰缠万贯的主儿,怎得两进院子搜下来却只这点破烂玩意儿?”
“兴许是这人不好文玩字画?”
德叔摇了摇头:“若是那样也还罢了
,可这两进院里房中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却连个人影也未见到,你说奇不奇怪?”
赵银环眯起眼睛:“提醒弟兄们提高警惕,但有苗头不对”
德叔点点头:“我知道了。”
四进院中,钱钊生气急败坏地将事情跟讲给董心五和刘永吉听了,两人殚精竭虑在府中忙了一天,各方面都已布置妥当,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哪知道却出了这档子事。刘永吉指着那捕快的鼻子:“他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你这不是添乱嘛!”他虽然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