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宁琛,何止于顽劣,简直野性难驯、目无尊长。
由此观之,宁烟屿将他送进学塾里是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
只不过,“他既如此不堪,如何能教?”
杨太傅没有畏难,这一点殊为不易,他叉了叉手,向前行礼:“臣以为,学塾当中不宜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应当为殿下寻几名年岁相当的侍读。蓬生麻中不扶自直,近朱者赤,孟母三迁,都强调了环境对人的影响之深刻,臣以为,从王孙名流之中择取贤能之子,入学塾为太子伴读,一则能引导太子见贤而思齐,二则,也为殿下添几名学业之余的玩伴,让殿下不至孤单。”
杨太傅这番话说到点上了,宁烟屿勾唇:“有理。”
灯火摇曳间,陛下支起眼睑,淡笑道:“朕也不知该从何处挑选这样的贤子,就让杨太傅费心了,选中之后,将人选面呈给朕,其他的,朕来交代。”
太子殿下要选伴读,这消息一传出去,前来毛遂自荐的,简直多如过江之鲫。
杨太傅挑花了眼,干脆出了一张试题,让前来面试的孩子们在纸上
当场作答。
长安如今真是大不如以往,如太子这般年纪的小孩子,多半才刚刚开蒙,就算大几岁,也还是不学无术,实在教人头痛。
不过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杨太傅锲而不舍,终于从前来报名的孩子中挑中了几名佼佼之辈。
杨太傅将这一批孩子的名单拟好,上奏天子,不出三日得到批复:准。
休沐之后,宁琛在去上学,便有了好伙伴了。
太子伴读们都兴致高昂,别的不说,杨太傅毕竟是老杨太傅的嫡传弟子,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天下师门一脉相承,就算不为了巴结太子,能做了一代文宗的再传弟子,那也是莫大荣幸。
“宁恪,你有没有发觉,宁琛近来好像转了性,上学变勤了?”
确实有这个改变,宁烟屿也察觉出了。
不过,“兴许是在学塾里同人玩吧,他从来没这么多玩伴。”
师暄妍也深以为然。
看来这招数好用,已经将宁琛那小滑头拿捏了。
接下来数日,宁琛都对上学表现出超乎以往的热情。
不但每日要提早出门,还要抓上一大把零嘴,像是玉露团、牡丹酥、绿茶糕饼。他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
到了黄昏,那小胖墩嘴里吹着口哨,背着手欢欢喜喜而归。
师暄妍将他拦下,搜了搜他身上的书袋,空空如也。
她好奇地问:“你的零嘴呢?”
宁琛摊手:“光啦。”
师暄妍不信:“你一个人吃光的?”
宁琛用力点头。
一个人,能吃得了那么多?
难怪宁恪喜欢捏儿子的脸蛋,凝视着面前已经鼓胀的脸肉,连师暄妍都看不下去了。
“不可,甜食不宜贪多,从今以后,母后要禁了你的零嘴。”
小胖墩一听就不干了,继而撒泼起来。
他也就是吃准了母后是位慈母,才敢愈发在她跟前肆无忌惮,但这一回,师暄妍说什么也要给他一点好看,正要捋袖子将他好好胖揍一顿,恰巧宁烟屿乘辇而来,止住了母子两人的不可开交。
询问缘由之后,宁烟屿挑眉,将那胖墩拎过来,拽进御辇里头,淡声道:“不用理母后,阿耶支持你,明早你继续带。”
宁琛这才高兴了,抱住阿耶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他一脸口水。
“……”
师暄妍想,如今真是乾坤颠倒,轮到她来做恶人,宁恪做好人了。
结果到了晚间,皇后榻也不给陛下上了,要将他赶到次间去,宁烟屿岂肯就范,强势一波,师暄妍也就拗不过他了。
可她仍然不理解宁烟屿的做法:“我在教子,你跑过来做什么?”
宁烟屿不动声色睨着她。
师暄妍知道心虚了,往日是她惯着宁琛,小孩儿总有些恃宠而骄,可她不也是因为自己小时候从来不曾得到过父母的关怀,想在儿子身上弥补回来,
怕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么。
宁烟屿握住她的玉指,与皇后耳鬓厮磨一番?_[(,亲吻着她的手指,语调放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派人明早跟过去,监视他,看他将那些零嘴给谁了。”
“你是说——”师暄妍惊疑不定。
宁烟屿轻笑:“他吃得了那么多?”
这倒是。
师暄妍也不相信,宁琛就算狼吞虎咽,撑得肚皮滚圆,但那么多零嘴,他不可能独自一个人吃完,定是分给旁人吃了。
但这就激起了她的反思,莫不是,宁琛在学塾里被人霸凌了?
对方见他书袋里总有点心,便敲诈勒索他,逼他每日带点心去学塾?
可,宁琛